第1章 胎海娼来(1 / 2)

雾气弥漫,阳光透过水汽仿若帷幔般铺撒在寂静的林地里,如濒死弥留之人的手臂般垂的悬在高树上,分割着林地。冷雾如水般蜿蜒流动篡夺着阳光播撒下的热量,浓重的雾气就像是杀手捂不暖的冰冷刀刃,冰冷的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谋杀。

【蹒跚者】那令人厌恶的声音从雾中传来,那缓慢的呼吸偶尔伴随粘稠颤抖的咳痰声,伴随踉跄的步伐着让人不寒而栗。

它们不是活人,只是在拙劣的模仿生者,就像那濒死者的喘息之声,有人将它们按在沼泽的泥水里结果它们呕出泥水后依然能掐住活人的脖子啃食血肉。

扭曲生长的树木枝叶低垂无风而动撩拨着雾气,仿若一群垂首私语的老妪。

它在看着我?

“这只是个错觉。”

花奢颠了颠自己的沉甸甸的背包,把这个念头抛诸脑后,跟上了前方两位被雾气遮挡了踪迹的队友。

“他们就在前边。”

闭上眼睛冥想放空,感受光线透过眼皮照进视网膜留下朦胧着红色的黑暗,渐渐的随着冥想的深入,黑暗吞噬了他视觉里最后一丝温暖的血色,在这黑暗中花奢看到了周围的一切,土地、树木、不远处的蹒跚者和队友、以及远处透过黑暗的电光。

框架赋予了花奢不属于视力的视界,在他闭上了双眼之后,给予他由阴影和线条组成的黑暗视野。

随着黑暗视野的持续,体温也渐渐从花奢的身体流失,冰冷的感觉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随后撤出了黑暗视野,重新将目光看向弥漫雾气的真实的世界。

黑暗视野消耗的热量不同于冷雾,让他感觉到一种濒死感。

花奢从前一直不懂“濒死感”是个什么感受,就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他没这种机会。他不会愤怒的心脏如同被握紧的难受,两耳嗡鸣。也不会伤心到呼吸颤巍难言,一张嘴就想要吐出来。

他活的很安全,或者说他曾经生活的地方很安全,他上学、工作、想要成家……然后就不知道因为什么被打捞了上来。

是的,被打捞上岸。

和娘胎一起,更准确说是和泥土制成的羊膜一起被船只打捞上来。

在花奢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在曾经的那个世界的时候,他正被一个带着粗糙手套的人光溜溜的从泥胎中扯出来,那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将他丢给身后的人,拿着尖刀奔着下一个泥胎去了。

他在暴雨中经受粗暴的检查,流血的人和羊膜一起被丢回海中。

船员用链条与枷锁箍住这些从泥胎而来的人,给他们披上麻布长衫,将他们这百十来号人牵到船舱里,船主用冰冷的钢铁在手背上印下框架的印痕,而在那一瞬间他也听懂了船主的语言。

一个穿着华丽面涂脂粉的男人向他们诵读框架的律法。

“以至高帝皇、中土的所有者、四境的守护者、扼杀与修建城市之人、林地与河流的所有者、宝藏的归属者……框架的侍者,约翰史密斯的名义,拯救沉与渊海的无用之人,并赐予并联框架之幸,根据神圣律法给与帝国奴隶之身份……”

就这样,花奢成了一个奴隶,这个身份他以前从没想过会和他会有任何关连,在用铁链砸翻了两个人后他挨了一顿好打。

他被扯到一个祭台前,船主问他要不并入框架做奴隶,要么就被打死丢进海里,让他自己选。

花奢啐了他一口,然后被打到选择当奴隶。

事实证明他们对于这种事情轻车熟路,在花奢说出“我同意”的一瞬间,他被按在祭坛上的那只手的手背上的印痕就烙入他的肉体消失不见,而他也看见了框架。

无形无影,链接万物,和他心意相通,并告诉花奢他奴隶的身份。

他被拖走,恍惚间听到船长喊着下一个,随后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舱底昏暗,遭了毒打的花奢烧的厉害,睡梦中记得上方给大家倒饭的隔板被打开过二十五次还是二十六次,随后被拖了出去。

花奢原本以为自己会死,但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会被人买了下来治好了高烧,随后成为了南境猎人协会的猎人,成为了一个丈夫。

是的,说来搞笑,这是一个“文明世界”,在框架之内人人平等,所以人们需要他们这些来自框架外部的奴隶,因为被他们解救,所以亏欠他们,所以有债,所以要被支配。

这是花奢遇到的第一个框架,名为【天秤】。

花奢在它的见证下说出了“我愿意”,所以视同同意了天秤两端的“砝码”等重,同意契约达成,框架也认可将花奢从胎海中解救并给予与他同社会交流的语言知识的这件事情的价值能与花奢的自由的重量等同,所以交易达成。

而被拖上岸的花奢马上就被用来销账,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通过中间人买下了他,因为想成为帝国公民的最快捷径就是成为猎人或抄写员,或是成为他们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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