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娱乐活动(1 / 1)

我们坐车回场部,路过一个林段时胡副经理突然叫司机停车。车还没停稳,他就打开车门跳下车。司机小林也很快下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下车。胡副经理向两边挥动手臂,大声说:“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我往胶林里一看,发现有一个女人在林子里快速地走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小女孩。我们迅速跑过去,喊着:“不准动,不准动。”胡副经理厉声喝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偷胶水吗?”那两个人吓得不敢动,也不敢出声。我们把那两个人围在中间。那个女的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挺清秀,被吓得有点发抖。看起来像一对母女。面对我们的质问,母亲说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方言,装作听不懂普通话,还不停地往地上吐口水。她在装病,目的是让我们以为她身上有某种病毒,因为害怕被传染而不敢动她。我看那个小女孩样子有点可怜。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胡副经理让她们赶紧离开,并警告她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国有橡胶林,破坏橡胶生产是很严重的罪名,抓到要坐牢的。母女俩迅速离开了。我们搜查了附近区域,找到了一个蛇皮袋,还有一段末端被弄弯成钩状的钢筋。刚刚没有人赃俱获,不然可以扭送公安机关的。公司有规定,全场护林保胶,抓到偷胶或者破坏橡胶生产的,可以报警或扭送派出所,每抓到一个人,农场就奖励2000元。

胡副经理拿着那段钢筋,反复端详,说:“那些人很坏的,拿这样的东西偷挖胶泥不说,甚至挖开橡胶树皮,搞破坏,我们曾经抓到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小孩回答说我爸妈说了,小孩子偷东西人家不抓。都是些什么样的父母啊,这样教育小孩!”

“刚刚那两个人,看起来像是母女。”贾青说。

“应该是。”刘兰说。

“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胆子真大。”我说。

“他们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贾青说。

刘兰:“有点像儋州话,也有点像黎话。”

司机小林说:“这两个人肯定是住在附近的。”

我们都在心里猜想着种种可能。

这次经历给我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这当然只是个别案例,不具代表性,但是我隐约感到农场跟地方上有着说不清的关系在里面。

晚上,胡副经理打电话给我,问我在干嘛。我说没干嘛。他说:“想不想去唱歌?”我一听就来劲了,说:“好啊。”他说:“我等下过来接你,你叫上贾助理和刘助理。”我敲开他们两个的房门说胡副经理要来接我们去唱歌。他们也很兴奋。

农场的夜晚其实好无聊,有这样的娱乐活动,我们都很高兴。

十分后我们下楼,司机小林刚好开车到楼下。胡副经理在车上笑吟吟地看着我们,说:“上车吧。”

我们三个挤到后座上,打闹着,笑个不停。车子开出农场大门,驶出一段路,来到红白(红溪-白沙县城)公路上,左拐,开往红溪镇上。此时是晚上八点半,红溪镇上人很少,路灯也少,灯光昏暗,有些店铺开着,路上有少量行人和摩托车。我们来到红溪饭店,“红溪饭店”四字招牌闪烁着LED灯带的红绿灯光,“溪”字缺了底下的“大”,看上去很有喜感。老板迎了出来,非常热情,应该是有人提前打过了招呼。我们被领到二楼,一间非常宽阔的大厅,靠墙一边有个巨大的显示屏,旁边是两个音箱,靠窗的位置摆了五六个半圆形的沙发软座,每个软座中间都放着一张低矮的圆桌。显示屏对着的那面墙堆着好多五十公分高的圆墩坐凳,还有一叠收起来的粉红色塑料扶手靠椅。我们到的时候曹部长他们已经坐在那里了。曹部长、锄头、小唐都在,老蒙没来,招待所所长梅姨高声叫着“小胡副”“助理”,跟我们打招呼,另外还有两个女的,我不认识,胡副经理介绍说:“这两位是农场幼儿园的园长和老师,这三位是我们公司的助理,贾助理,刘助理,和王助理。”“你好。”“你好。”“你们好。”彼此问候过后,胡副经理开玩笑说:“怎么不多叫几位美女老师过来?”园长回答说:“我们两个大美女来陪你还嫌不够吗?”大家都笑。

这里是红溪镇最大的歌舞厅。天花板正中悬挂着一颗大圆球,旋转着放射出不断移动的闪烁灯光。舞厅里很暗,亮光来自于圆桌上点燃的蜡烛、显示屏和那颗圆球,除此再无光源。他们叫服务员拿骰子和啤酒玩起来。胡副经理跟幼儿园两位老师聊天,我听到“经费”、“承包”这样的词汇,他似乎在给幼儿园园长提供经营方面建议。我不会摇骰子,于是点歌来唱。梅姨说她也不懂玩摇骰子,她喜欢唱歌和跳舞。我们把歌名写在小纸片上,然后把桌上的蜡烛举一下,就会有服务员过来把纸片拿走,递进我们身后墙壁上的一个小窗口,那里是播放室,有一大堆DVD碟片,播放师挑出有那首歌的碟片放出来,我们看着屏幕上的歌词跟着唱。我们点的几乎都是老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歌曲。胡副经理和梅姨擅长红色歌曲,我对流行歌曲比较熟悉,齐秦、沙宝亮、杨坤、郭峰、汪峰、黑豹乐队、零点乐队、张学友、刘德华、谭咏麟、王杰、童安格、伍佰、迪克牛仔、beyond乐队、草蜢乐队。香港歌坛“四大天王”里的黎明和郭富城,还有张国荣的歌相对难唱一些,我们很少点。歌舞厅里客人不算多,除了我们之外,另外还有几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那些是黎族人。我们是在黎族同胞的土地上。胡副经理有点开玩笑地对园长说:“把你那个很会跳舞的朋友叫过来玩呗。”园长暧昧地一笑说:“可以,但是今晚我叫,以后你要是想玩就自己叫,你又不是没有她的电话。”胡副经理说:“这个好说。”园长立即打电话叫人,在一旁嘀咕调笑一阵。十几分钟后来了一位身材十分标致的美艳少妇。梅姨跟她打招呼,他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应该是经常出来一起玩的。小唐去播放室那里叫师傅放一首舞曲。不久,舞曲的旋律响了起来。胡副经理邀请少妇跳舞,曹部长邀请梅姨,我们有点惊奇地看着他们翩翩起舞,一边交头接耳。小唐说:“那位美女是红溪中学的音乐老师。”隔壁桌有几对年轻人也加入了舞池。有两个男的搭一对,身体动作夸张扭曲,手臂用力乱挥,一看就是喝多了,故意搞笑的。我们都笑了。

一曲终了,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和贾青、刘兰都不会跳舞,胡副经理说应该学会跳舞,众人也都这样认为,我们将来有可能走上领导岗位,懂些才艺对于工作和交际来说都是必要的。大家都很开心,唱歌、跳舞、喝酒,一直玩到十二点多才散。

这样的夜间娱乐活动每个星期都有,而且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参加的人每次都有变动,第一次“锄头”去了,但是后面他很少参加,他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应该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有时候有些连队干部和机关其他部门的同事也会来,但基本上是以胡副经理为中心,大家都知道他爱好这个。小唐每次都去,老蒙则从来没出现过,他们说老蒙有个苗圃要照管,一对双胞胎女儿还小,他要在家照顾妻儿。大家都理解,也不强求。贾青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也不喜欢喝啤酒,再加上苗部长频繁地找他,后来跟大家一起玩的次数渐渐少了。刘兰有时候回父母家,有时候去她男朋友那里,也没有办法每次都参加。我和梅姨是每叫必到。后来我想学跳舞,于是请那位中学女音乐老师教我。

她的腰很柔软,非常灵活,她带我跳。因为不够自信,每次我都要低下头看自己的脚步,担心踩她的脚。学了一段时间之后,胡副经理说我的舞艺进步了很多,但是有个缺点,老是看自己脚尖,完全破坏了舞蹈的美感。可我就是改不了。那时候我内心十分纯洁,也许在外人的眼里看到的是我在看那位美女少妇的胸,可是说实话,我真的没有看,一次都没有起过那种卑污的念头。我很少跟她说话,从来没有问她要过电话,也没问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林。我们只有在红溪饭店楼上的歌厅里见面,离开歌厅以后从未联系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我刚刚从学校出来,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心思还是单纯的,那时候的快乐真的非常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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