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一天上班（1 / 1）

昨晚临睡前，我在心里暗暗嘱咐自己：明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得好好表现，可不能迟到啊。我定了六点半的闹钟，结果六点钟就醒了。我拉开窗帘，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我一整晚都没睡踏实。可能是因为心中有事的缘故吧，我想。也可能是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缺少安全感。刷牙、洗脸毕，我坐在床脚，看着窗外。我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太清醒，仿佛我的灵魂还没彻底醒来似的。

七点钟，我走下楼，来到食堂吃早餐。昨天胡副经理跟招待所所长梅姨说过，我们三位助理以后就在招待所住，一日三餐都要安排师傅给我们做饭，这是场长特别交代过的。有早餐吃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必为食宿操心，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招待所就在机关办公大楼的正对面，两者相距不到一百米。招待所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每层都有五个房间，我们住在二楼，最靠左边的那三间。楼梯在最右边。楼梯的右边就是食堂，像是一个附属性建筑，只有一层，面积不大，前后两个门，从后门出去就是厨房。招待所右边有一排平房，跟招待所呈T状排列，那是农场派出所。招待所前面像花园一样漂亮，种满了花草。我看到有个中年男人正拿着一根长长的橡皮管给花草浇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雾仿佛也变成彩色的了。

我刚步入食堂就看到了贾青。他坐在一张圆桌旁，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圆桌上有一小锅稀饭，三副碗筷，一盘青菜，一小碟酸菜，一个盘里整齐摆着三根油条，另外一个盘子里盛着三个荷包煎蛋，旁边还有半瓶腐乳。

我说：“哟，这么早啊。”

贾青抬头一看是我，笑着说：“没有，我也才刚到。小刘呢？”

“应该还在房间里。我刚才出门的时候听到她的房间里有冲水的声音。”

“那我们等一下她吧。”

“嗯嗯。”我心里想，理当如此。

没过多久刘兰就走了进来。她一看架势就明白我们是在等她，赶紧说：“哎呀，你们这么客气干啥，来了就先吃呗。”

我们说没事没事。她笑着说：“以后我要是下来晚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没必要饿着肚子等我。”

我们在场部办公。跟招待所一样，办公大楼也是一栋三层楼高的建筑，不过要大得多，看起来也气派，坐北朝南，不是正北，是东北偏北，呈太师椅状，像一个人伸出双臂想要拥抱整片大地。不知道是何人设计的，说不定还找大师来看过风水。大楼前面是一个大广场，广场和大楼之间有一排高大的棕榈树和低矮整齐的花丛。我们从中间拾级而上，十多级台阶之上，大门在向我们敞开着。

一切都很新鲜。

我们有点小小的兴奋。贾青不无得意地扮演起向导的角色给我和刘兰做介绍，告诉我们办公楼的情况，各科室的分布，以及他已经认识的同事的姓名和职位。我们见到每个人都打招呼，问早安。贾青说每个人在上班前都要到一楼的行政办公室先签到。我看了看门框上的牌子，两面都标着“行政办公室”的字样。我们走进办公室，发现胡副经理已经到了，正在跟几个同事聊天。我们向他问早安，他把那几个人介绍给我们认识，我们都说“早”“你好”“你好”。气氛非常轻松欢快。不一会，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手上拿着一顶草帽，眉目清朗，器宇轩昂。他们都站起来跟来人打招呼：“潘总早！”“潘场长早！”他说“各位早！”声音洪亮。潘总的目光在我们这些人中间流转，问道：“郝主任来了没？看到他让他通知一下各科室，八点钟在二楼会议室开会。”他的目光在我们三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会，胡副经理马上笑着说：“潘总，这两位是新来的助理，小王和小刘，昨天刚到的。”潘总对我们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欢迎加入！”正要往前走时，他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对胡副经理说：“这样吧，先安排他们去见一下苗部长，等一下一起参加会议。”胡副经理说：“好的，潘总。”我们三个就跟着胡副经理上了二楼，来到了人力资源部。红溪农场兼红溪分公司人力资源部的部门领导苗部长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翻阅文件。胡副经理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苗部长大概四十出头的年纪，笑容可掬。我和刘兰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苗部长问我们：“怎么样，是不是愿意在这里工作？”我们说愿意，这里环境这么好。他说：“好，那我给你们介绍基本的工作情况。我们这里是早上七点半上班，十一点半下班，下午是两点半到五点半。”这时我们听到很响亮的喇叭声，一个男声在喊着节拍：附近学校的学生在做广播体操。苗部长说：“那是我们农场自己的学校，就在公路对面。上班时间这样安排是场长的决定，跟学校一起同步，早上、下午的上班时间都能听到学校广播。你们的职务是分公司经理助理，因为你们是总公司统一招聘任命的，情况比较特殊，具体的工作岗位呢，总公司目前还没有下文，所以分公司这边暂时不做具体安排。至于待遇，之前潘总想给你们定科长级，说经理助理的级别，必须要给予相应的工资待遇，但是有部分同志反对，经过研究讨论，潘总最后拍板给你们定了副科，享受副科级待遇。”我觉得这都不是问题。刘兰也说好，服从公司安排。那就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

我领到了两本笔记本，一本大的，我准备用来做会议记录；一本小的，刚好可以装进我的衬衣口袋，可以随身携带。我还领到了两只笔，一支是黑色中性笔，另一支是蓝色的圆珠笔。八点要开会，正好可以派上用场。虽然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没什么经验，但是如何开展工作，我私底下还是有过设想的。就经理助理这个职位而言，我认为首先应该起到一种辅助性的作用，至少要成为秘书一类的角色。开会，做会议记录是最基本的要求。我心知自己的身份有点特殊，又是新来的，所以决定少说话，多看，多听，多学。虚心使人进步。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我们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好几位同事已经在那里了。苗部长让我们找地方坐。会议室在二楼，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两头是椭圆形的，桌子周围摆着十几把黑色带软垫的靠背椅。我们三位助理坐在一起，挨着苗部长。最里头是潘总的固定位置，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党高官、副场长和副经理。苗部长低声给我们做介绍。我有点奇怪他为什么说话这么小声。我猜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参加会议的其余人员都是各科室、各部门的领导。我发现在座的人里面只有四位女性，党委张书记，刘兰助理，另外两位，年纪比较大的是工会副主席兼妇女主任周姐，还有就是她。她坐在那里，目光清澈，面带笑容，仿佛误落凡间的仙子。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惊为天人。

潘总向大家介绍说我们是新来的经理助理，大家纷纷表示欢迎，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活跃而欢快。

会议在一个小时后结束。基本上都是潘总在说，他所说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东西，我边听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他滔滔不绝，声音洪亮，充满自信，给人的感觉是他对整个公司上上下下都了如指掌，存在哪些问题，如何解决，思路十分清晰，阐述的道理也使人十分信服。会议结束后，众人起身离开。他问我们三个：“感觉怎么样？”我说：“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他昂头一笑，鼓励我们说：“别着急，慢慢来。啊。”我们纷纷点头。因为经理助理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于是会后我们三个全都躲到了人力资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