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道路·林地（1 / 2）

此刻，凌晨0时。

威廉将眼前的书本合上，转头看向手边的剪刀。

不知为何，他的内心燃起了一阵急迫的渴望。

不只是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有些别的。

但此时的他已经无暇深究内心的变化，而是小心地撩起鬓角的碎发，对照着镜子挑选了一块不那么显眼的位置，剪下了一缕头发。

按照伊利奥波里的说法，是为了致敬某位居住于林地内的司辰。

【林地不位于漫宿之内】

看着手中握着的碎发，威廉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那岂不是表明，至少有一位司辰并没有选择漫宿作为居屋？

总不能是嫌房子太挤了吧。

他长舒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将碎发握于右手手心，并用力揉搓成一个小球后，立刻翻身上床，不一会呼吸就变得平稳。

于睡梦之中，他再次看见了那亮银色的大气，还有脚下颜色同样明快的道路。。。

迷迷糊糊之中，威廉感觉右手在微微颤动，似是有异样的生命于其中酝酿、生长。

ingirumimusnocteetconsumi喀嚓喀嚓喀嚓！

下一秒，恼人的嗡鸣突兀地在威廉的脑中响起。

声音是如此的尖锐刺耳，如嵌入脑中，深入脑髓的长钉。

而在莫名外力的作用下，长钉骤然深入，在刺穿了他的下丘脑的同时，带着威廉从睡梦中惊醒。

这是哪儿？

打量着四周如蜂蜜般浓稠的亮银色，威廉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如以往一样返回醒时世界，而是陷入了一个莫名熟悉的空间之中。

没错，他曾经于复数的时间里造访过这里。

威廉低下头，很快循声找到了那烦人噪音的来源——自己莫名搏动着的右手。

不，不是他的右手，而是囚禁的牢笼。

他盯着自己的右手，莫名浮现了这样荒谬而可信的想法。

【他应该放手。】

内心强烈的直感如此预示，而威廉仅仅片刻的犹豫，就选择了照做。

待他摊开手掌后，出现在他右手手心的，是他的碎发但也不是他的碎发——

那是一只由碎发搭建而成的，仅有核桃大的黑色飞蛾。

约百根构建成了飞蛾的形体，又数百根搭建了它那覆有鳞的翅膀，并在威廉的注视下以一种肉眼难以观测的频率扇动着。

而这正是那不断发出的，那恼人的嗡鸣的来源。

至于剩下的几根，则如同植物一般根植在了威廉的手心，随着他的呼吸如水草般脉动。

随着头发丝的每次抽动，威廉都自觉脑中的激情有所衰减，但被抽取的激情就如同填入锅炉的燃料，充实着飞蛾那孱弱的身躯。

似乎是感受到了四周牢笼的消散，又或是从威廉身上吸收了足够的养分，黑色的飞蛾用一对前足搓了搓并不存在的触角，忽地振翅朝上方飞去。

而威廉依靠着和飞蛾的粘连，竟然被那渺小的身躯直接带了起来，并逐渐接近那散发着亮银色光芒的光源，开始上升，或者说——

【更加靠近光芒。】

外皮溶解，血肉消散，骨头开裂破碎化为齑粉，但威廉的思绪和灵魂却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清晰。

诱饵，沙下蜈蚣，白日之匙，未分裂之骄阳。。。还有完整的《骄阳之书》。

他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这些怪诞而缺乏意义的单词，却觉得思维莫名变得更加开阔和明亮。

一瞬间，那些在道森笔记中拗口而晦涩的单词在重新排列组合后，竟然再度拥有了无法言喻的意义。

但这种超越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瞬，他四周的光芒就如同被掐住了电源一样，骤然熄灭。

唉？

随着光芒的消失，威廉脑中爆炸的思绪就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样，在阻力的胁迫下缓缓减慢。

不过随着齿轮“咔哒”一声停下，他总算是可以正常思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