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李要代桃僵（1 / 2）

张二蛋跟着徐蓁蓁一直到了县衙。与其说是跟着徐蓁蓁，不如说是跟着李捕头，他想把再探西郊小院的情况告知给李捕头，如果有可能请他再去看看。

徐蓁蓁却误以为张二蛋是要跟着自己，一路上时不时回头来看，直到县衙后门看到张二蛋远远地停了下来，心想这张二蛋还挺有良心送自己回家，脸上灿烂如花，于是转向张二蛋奔去，将那绢花塞进二蛋手里，道：“只能送给我玉莲姐姐！”又奔回了县衙，向挥手作别。

张二蛋一头雾水，见徐蓁蓁向自己挥手也赶忙回应着挥手。见那李捕头陪同着徐蓁蓁进了院子，几次欲言又止，却不见有回应，闷闷不乐。

天空乌云密布，瞬间狂风咋起，雨筛豆子般撒了下来。张二蛋拔腿就跑，却被李捕头叫住了，原来是徐蓁蓁见天气有变，差遣李捕头送了把伞来。

张二蛋欲言又止，看看天，想了想，谢过李捕头，转身向戚府走去。

大街上，雾雨蒙蒙。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疾走着回家去，摊主小贩们纷纷撑起雨布或者搭起临时的小棚，也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屋檐下避雨谈笑。众人的眼光聚处，丁香和丫头迎面走来，身上已然湿透，裙摆在风中飞舞，越发显得身材凹凸有致，但却不见丁香着急，而是一手抓住衣衫，一手遮住捂住胸口，依旧姗姗而行。那丫头举着布匹照在丁香头上，身上头上雨水漉漉，浑身瑟瑟发抖。

张二蛋冲上去，将伞塞给丁香就跑，也听不见丁香和那丫头说了什么。一路疾驰，张二蛋回到了戚府，被告知戚老太爷吩咐下来二蛋最好不要乱走动，如果没事就在戚府待着。二蛋养伤的一个月里已经憋得烦闷，自己在戚府里毕竟是个外人，戚府之中无人做伴，姑妈随姑父赴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倒是丫头远芳每日准时来送饭送药，今日却来迟了，细问之下，听闻戚老太爷感染风寒卧倒在床，戚玉莲也身体不适，一连熬了几波药，自己也差点累到。

二蛋少年心性，喜热闹不喜冷清。如今屋外阴雨绵绵，屋内更是阴暗，孤单独上心头，想起连月来身上的事，不由黯然。自二蛋来到这戚府之后，戚家上下都躲着二蛋，那戚玉莲更是避着不见。戚家那几个男童每日间去读书，更是见不着。唯有那戚老太爷和远芳丫头令二蛋倍感亲切。如今听闻戚老太爷病倒，便急忙前去瞧瞧。

张二蛋到了戚老太爷房内，只见戚老太爷躺着床上，闭目休息，玉莲守在一侧，阵阵咳嗽，见二蛋到来却背过身去。二蛋轻轻问过大夫老太爷病症，痰湿如何，又细细问了一番用药，又问了戚玉莲现用什么药，叮嘱丫头戚老太爷是风寒，戚小姐乃是风热，熬药送药时候切记不要将老太爷的桂枝汤和戚小姐的小柴胡汤混淆了。

自戚大人和夫人前去赴任后，这戚家如今老的老小的小，太爷一病倒，倒让戚玉莲没了主意。今厅堂之上见张二蛋相貌英俊，谈吐从容，心里暗生欢喜，现又见张二蛋在那里细细安排，细碎琐事一应俱到，竟颇有男主人的样子，听他对自己和爷爷关怀备至，心里不由欢喜了几分，但有道是男女有别，如今又对外言说俩人婚约之事，便又扭头不看二蛋。

二蛋见戚小姐扭头不看自己，却认为这戚小姐对自己心存警惕，怨怼这婚约，站在戚玉莲身后，心里不由尴尬了几分。

俩人各有心思，都不说话。

如此半天，二蛋开口道：“不如你先回去，我来守着。”见戚玉莲颇有为难之色，急忙解释自己病榻之中多亏戚府照料，如今有此报恩之机当是尽心，何况还有这么多丫头小厮，若有情况赶紧去请戚小姐。

戚玉莲犹豫不决，忽听戚老太爷道：“你去吧。让二蛋留下。”她本就病体匮乏，看着二蛋满腹真诚的样子，又听爷爷如此安排，便吩咐丫头婆子好生照看后离去了。

张二蛋服侍老太爷喝了药后躺下，守在戚老太爷床前，时不时拂拭老太爷额头。一会儿戚大总管门回报严世蕃的“贺礼”已送到县衙，一会儿小厮回报戚大人书信报已到闽南。戚老太爷疲倦地昏睡过去。

次日，天色大晴。

张二蛋一夜未眠。直到看着戚老太爷睁开双眼，低烧退去，双夹红润，急忙命人端来温水漱口，清洗了脸，拿茶汤洗了洗眼睛，方才端上白米葱花粥，趁着老太爷喝粥的功夫，听丫头汇报着这一夜戚玉莲和几个弟弟的情况，安排厨房做好吃的给几人送去，并着人遣送弟弟们去学堂。

戚老太爷一言不发地任由二蛋安排着，喝完粥之后又躺下，言道自己已经大好，让二蛋去休息。二蛋却早已请来大夫复诊，听闻老太爷身上烧退了去，再温养着便无大碍才算放了心。

俩人谈笑着，戚玉莲走了进来，脸上却一片愁容。戚老太爷安慰玉莲自己早已大好，多亏二蛋一夜照顾。戚玉莲勉强欢笑，直至戚老太爷躺下，遣二人各自休息。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戚玉莲兀自叹了口气。张二蛋言说爷爷已无大碍，仍不见戚玉莲宽心，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戚玉莲眼眶红红，双眼垂泪，默默无言。

二蛋见状只能看着远芳。

远芳噘着嘴嘟囔道：“是蓁蓁小姐托人捎信来，徐大人请了嬷嬷，要她在家里练习女工，月内不得外出，本来相约去寺庙烧香祈福怕去不成了。小姐担心菩萨怪罪呢。”

二蛋听后恍然大悟，笑道：“这有何难？等蓁蓁出来再去就是。”

远芳道：“还愿可不能草率，答应了菩萨要去就得去。”

二蛋想去那就去啊！总不能徐蓁蓁不去这活还不干了？但见戚玉莲和远芳都眼瞅着自己，一拍大腿道：“我陪你们去！”

远芳立刻拍手叫好，戚玉莲却眉眼低垂，羞得转过脸去。

很快收拾妥当，戚玉莲和远芳坐上马车，二蛋骑马随行到了灵泉寺。

传闻灵泉寺内的大槐树有灵性，若焚香绕树十闸而香不灭不断，则为树仙仙灵允诺了许愿，便会保佑心愿达成。东平府的男女老少信徒结伴而来，年轻男女为姻缘，老人为香火，都到此拜上一拜，若是心愿达成，便要来还愿。如今这戚玉莲便是来还愿。

戚玉莲焚上香，跟进了许愿队伍。

张二蛋远远地观望。却见丁香一袭红衣带着丫头也走了来，举着一塔香摇摇摆摆地跟着众人绕树而行，嘴里念念有词，处在众人之中分外耀眼。

焚香完毕，丁香带着丫头离去。

戚玉莲回到二蛋身边，却见二蛋盯着丁香出神，立在身后，不发一言。直至丁香不见，二蛋方才回过来看戚玉莲，问道下一步去哪儿？

戚玉莲盯着张二蛋，幽幽地道：“你认识那姑娘？”

“可能认识，也可能不认识。”张二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也不知道是说认识好还是说不认识好。

“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味道。”戚玉莲转过身离开。

张二蛋对这句话很是不解，什么叫“她身上有和你一样的味道”？但还是跟上了戚玉莲。

戚玉莲一路不说话，直接上了马车，示意车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