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婿来上门(2 / 2)

张二蛋道:“爷爷会先过河再弃卒吗?”

戚老太爷反问道:“何出此言?”

张二蛋道:“我本应是死囚,若生前还能做件功德也是上天对我不薄了。至于和小姐成婚并不敢想。若是能帮戚家度过此关,也是我的福分,至于三年之后小姐和与在下结果如何,全凭小姐心意。”

戚老太爷面露悦色,却又佯怒道:“既然如此,你这小子倒还有点良心,又为何攀咬我家小女,污了小女名声,损我戚家名威?不怕我治罪于你吗?”

张二蛋低头叹道:“亡命之人,殊死一搏而已。”

他原本只道假托和戚家小姐有染,寻找机会见戚家人一面,关键时刻拿出戚大人写给父亲的书信证明身份,求得戚家帮助还王家一个真相,哪知道却歪打正着遇上严世蕃向戚家求亲,戚家不好正面驳回,但是又不想得罪那严阁老,只好对外讲戚家女儿为亡夫守节,三年不嫁,哪知那严世蕃却依旧毫不后退,要先定下婚来待三年后再来迎娶,于是戚家又讲婚后第一个儿子要入那王家族谱过继给那王家为后,想是那严世蕃定然受不了知难而退。哪知道这严世蕃竟如此狡猾,好似狗皮膏药黏上了一般竟然也应承下来了。如此一来戚家却没有退路。此时本是家丑,官宦侯门之中,多少恩怨事宁可打掉牙齿和血吞,也不愿对外言说,因此并无人知晓。谁知竟在此时峰回路转,那徐大人来报有一死囚竟然声称与戚家小姐有情,可谓雪中送炭。那严世蕃再无理取闹也得顾忌大家同朝为官,若是戚小姐已然有夫,还能来抢不成?戚老太爷此番计策虽然损了一点自家名声,但是总比和严世蕃结为姻亲好得多。于是与孙女商议后,便去了公堂领了张二蛋出来。

戚老太爷自然知道那张二蛋和戚玉莲之事为假,但闻听张二蛋所言,却误以为这张二蛋有手眼通天之能,竟然早知道戚家和严世蕃一事,因要活命竟能想出如此妙计,不由对这年轻人又高看了一样,心里既惊讶又欢喜,道:“是否要弃卒在于卒不在帅。何况是卒是军尚未论定?世事如浮云变幻,真真假假因缘造化一切皆有定数。今日你伤尚未痊愈,先好生修养。”

说着命戚大总管将张二蛋抬进了后院厢房,很快,刀创药、鸡汤一应食药品陆续而来。

不消几日,张二蛋已经能下床走动,没过半月,张二蛋已经难再卧床了,这少年的野马之心又开始奔腾起来。只是戚老太爷吩咐好生照看这位客人,处处都有人跟着,倒也拘束无趣得很。

张二蛋在院子里转悠了几日,迟迟不见那戚老太爷,也不见那戚家小姐,甚至不见那戚大总管,却不经意听丫头小斯小声议论自己这位“姑爷”,但是见到自己却又变成了哑巴一般,戛然而止不再作声,想必这府院之内高墙之外,众人都已尽然皆知戚家有了位新女婿。只叹这事却唯独瞒着自己。张二蛋心想:“戚老太爷真是打得一把好算盘!那小阁老自然不会答应婚后所生长子入王家族谱一事,若是一再纠缠,就拿新女婿挡枪剑,反正本就是大狱之内即将问斩的嫌疑犯,贱命不足惜。若是那小阁老放弃了,就以戚小姐守节三年为由不予成婚。三年之后估计小阁老早就不再提此事了。等到那时戚老太爷再随便找个理由处置自己和戚小姐的婚事就是了。而自己眼前不仅要守孝在身,查明真凶为父母报仇也势在必得,又岂能谈什么婚事?”想到此处,张二蛋不由暗自焦虑,但一想到戚老爷子一定没想到自己就是王猷时,又不由心下大乐。

张二蛋每日在小园子内转悠来去,见一丫鬟照例来送汤药。那丫头约莫十一二岁年纪,头梳两个犄角小辫子,身穿一身红衣。

张二蛋喝完之后,侧身一倒,一手扶住了廊柱,一手捂住腹部,故作痛状,叫道:“哎呦——哎呦——”

这丫头见状,愣是慌了神,不由说道:“这汤药和昨天一样呀!”说着去闻那药碗。

张二蛋道:“是谁要害我?”

红衣丫头道:“为啥子要害你?”

张二蛋道:“定是你家小姐不喜欢我做她的丈夫,要毒死我吧?”

红衣丫头道:“胡说,我家小姐心慈人善,才不会害你!”

张二蛋却更加“疼得死去活来”,“那一定是有人不喜欢我做你家小姐的老公,要害我吧?”

红衣丫头连忙搀扶二蛋躺下在凉亭之下,不断揉抚二蛋肚子,问道:“不会是你拉肚子了吧?”

张二蛋呜呜哭起来,道:“反正我命苦,既无父母有无兄弟,孤苦伶仃一个人在世上,我若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你可不能死!”那丫头道,“老太爷交代了,你命金贵着呢!回头还要和我们小姐订婚呢。”

张二蛋一听忽然翻身跃起,问道:“什么订婚?”

那红衣丫头见张二蛋好模好样身手利落,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哼”的一声转身要走,却被张二蛋拉了回来,“要是他们知道你和我说话,你猜会怎么样?”

那红衣丫头道:“你不要说,戚大总管会打我的。”

“哦?”张二蛋十分不解,“戚大总管为什么要打你?”

红衣丫头却支支吾吾道:“戚大总管吩咐我们只管照看好你,但不要和你讲话,说你是杀害戚二总管和小翠姐姐的凶手。要是惹恼了你,你会杀了我们。”

张二蛋笑道:“那你看我像杀人狂魔吗?”

那红衣丫头笑道:“我看你也不像。你才多大,怎么打得过我们戚二总管?整个戚家,能打过我们戚二总管的也就戚大总管了。”

张二蛋道:“你们戚大总管很厉害吗?”

红衣丫头道:“那当然,戚大总管上过战场,一个打十个百个都没问题。但是听说在前线犯了点小错被老爷罚回家守着这宅院的。”

“哦——”张二蛋好奇道:“你们戚大总管在前线犯了什么错?”

红衣丫头突然一跺脚,说着“我不知道”,便跑开了。

张二蛋随着那红衣丫头的方向望去,只见戚大总管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进来,对张二蛋道:“老太爷请张公子好生休息。”

张二蛋笑了笑,道:“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大总管照料。日后丁当重谢。”说着便自行回房去了。

透过门缝,张二蛋见那戚大总管离去的影子,心里万头思绪。

人的第一次是最难突破的,但一旦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很容易被攻破。第一次是原则问题,第二次第三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尤其是当对方尝试到了其中的好处以后。

那红衣丫头自此便常常和张二蛋说话,不再恐惧了。张二蛋从中得知这丫头叫远芳,死去的“小翠”原叫“晴翠”。本是一同服侍戚家小姐玉莲的丫头。那戚玉莲自从一个月前得知王家大火无人生还之后,便夜夜不能寐,饮食起居紊乱,日渐消瘦。那夜,小翠见小姐半夜不睡,又感染了风寒,本想回告老爷夫人请了大夫来,却被小姐劝阻,于是就出来找父亲戚二总管,那戚二总管掌管戚家库房一应物品,想来弄些草药熬来喝喝也不费什么事情,哪知竟一去不复返,现如今戚二总管去后,戚大总管临时代管了库房,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张二蛋道:“那夜戚大总管去哪儿了?”见远芳疑惑不解地瞅着自己,又补充道:“如果戚大总管在,那贼人一定不会得逞,戚二总管和小翠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远芳道:“那是自然。我们戚大总管功夫好着呢。”又想了好一会儿,道:“只可惜戚大总管被老爷派去送书信给胡大人,那天尚未回来呢。”

张二蛋又道:“小翠不在身边,你家小姐最近谁人伺候?”

远芳道:“我家小姐向来俭朴,好说话好相处的,小翠去了以后,只留我在身边照应。”

张二蛋道:“那岂不是辛苦你了?”

远芳道:“我们小姐倒没累着我,反而是你来了以后,我这要两头跑的。”

张二蛋笑道:“哦,那有劳你了。只是你来了你家小姐怎么办?戚家这么大,竟没有别的丫头吗?”

远芳道:“戚大总管原也是要派了别的人来,可是我们小姐却要我来的,说你的伤是因她而起,心里过意不去。要我每日回去回报你的情况呢。”

张二蛋心下一动,问清楚了戚家各处和各色人等。这丫头远芳本就没什么城府,被张二蛋这么一撩拨,就竹筒倒豆子一般知无不言。

张二蛋配合地吃药吃饭休息,无聊时就四处转悠,托人借来书读一阵子书,天一落黑就上床睡了觉。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张二蛋很快对戚家混了熟脸,除了个别“禁地”之外,对这院子也是熟门熟路。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又半月有余。张二蛋身上的棒伤已经不大碍事,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了。张二蛋回想起那西郊小院仍是耿耿于怀:自己明明亲眼见了那么多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呢?莫非那群贼人只是在此聚头联络而不住宿的吗?如此想着张二蛋想再去探个究竟,寻个机会上街去,却被戚家家丁拦着不让出门,说戚大总管安排不让新姑爷出门。张二蛋自然不是乖巧听话的主儿,嘴里应承着,身体却发出了“出去”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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