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姑娘嫁不嫁(1 / 2)

张二蛋当下便将那夜如何与戚家小姐在阁楼私会、俩人如何情谊绵长、耳语厮磨细细讲述了一遍,绘声绘色,包括戚家小姐所住之处,长相身条一一描述给徐大人,说道激动时时而面露羞涩时而又情深义重,最后又道:“小人在公堂之上,怕毁损小姐名节,故不肯讲出。但此事事关重大,又关乎小人性命,一夜思量,不敢不说。”

其实张二蛋也不知道那戚家小姐什么长相,只是那夜见到阁楼上那女子身影想来必是戚家小姐。只是如此一来可能对那戚家小姐的名声有损,但眼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日后见了戚家小姐说明情况再赔罪就是。

这徐大人虽然不甚相信,但这少年人所说活灵活现,竟然与那戚家小姐竟十分相似,甚至所说住处样貌竟十分吻合,不由也就信了三分。但事关戚家,徐大人心下骇然,怎敢轻易相信,若他所说是实情,那这年轻人与戚家关系必然不一般,不可慢待。但若果真不一般却又为何如此光景?又迟迟不讲与那戚家关系?若只是个点登徒浪子又当如何?沉吟一番,徐大人问道:“你可有凭证?”

张二蛋道:“小人也知此事对小姐名声有损,因此公堂之上不愿言明。但是事关性命,又不敢隐瞒。我见老爷您心细如发,秉公执法,心底无私,如此思前想后,方才对老爷言明真相。老爷如若不信,可请戚家小姐当面对质。”说完就撕开上衣,咬破手指,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书写下来。

徐大人见他心志如此坚定,又信了几分,但此事关乎戚家声誉,岂能草率?取过血书,脸色一沉,徐大人大声喝到:“狂妄之徒,胡言乱语,岂可攀咬他人?待本宫细细查明定将你好好发落。”说完令人好生看管张二蛋,匆匆拂袖而去。

且说徐大人听完张二蛋的话,是既不敢信也不敢不信,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戚家,却听闻戚大人已连夜赶往闽南。

徐大人正踌躇之际,却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队伍前面是两个着红穿绿的媒婆一左一右一摇一摆地走来,后面的男子们身着华丽锦袍,头戴精致帽饰,腰系大红绸缎,高举旗牌,牌上分别写着“囍”“福”等字,队伍后头,跟随着三四十个挑着彩礼的仆人,队伍约有半里长。箱子在戚府门前逐一摆开,足有二十口箱子,媒婆令人将箱子逐一打开,只见一项项金银翡翠、玛瑙玉器、珍珠宝石、绫罗绸缎等等琳琅满目,光芒四射。

徐大人被眼前的财富震惊了,数额之巨平生未见,价值连城不敢设想,单是其中一件碗大的明月珠便稀世罕见。

两个媒婆见到徐大人,急忙前来寒暄道个万福并解释道:“京中严阁老家公子前来求娶戚家小姐。特委托老身前来下聘。”

徐大人惊道:“可是严小阁老?”

那媒婆笑着回道:“正是呢。”

徐大人心里暗暗吃惊,听闻那严阁老有位公子,名叫严世蕃,此人贪财好色,骄奢淫逸,妻妾就有二十多房,侍女、男宠更是无数,不知为何竟要求娶这戚家小姐?以戚大人为人品性来断定然不允,怪不得等戚大人离开后才来送这媒订,若是戚夫人忍不住收下到时候戚大人也不好再讲什么。试问世间谁能经得起这财富的诱惑呢?

提亲队伍对着戚府大门不断求拜,谁知那戚家不仅没人开门,反而连门卫都一并进了府去,关闭了大门。不管媒婆们如何喊破了喉咙,那大门依然巍峨不动。

徐大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戚府有人来,可是眼下手上毕竟有要事要与戚府商议,于是斗着胆子朗声喊道:“东平府衙徐才俊前来拜访,有要事相商,烦请通报。”

此话一出,没过多久,戚府角门缓缓打开,却见呼啦啦奔出一队人来,各持刀棒左右站开,戚家大总管戚怀义走出来,向徐大人作揖道:“徐大人,我家老太爷有请。”随后引着徐大人从角门往戚府走去。

那媒婆见状,招手提亲队伍跟上,却见那戚大总管一个眼神扫过来喝止了媒婆,对左右道:“恭迎徐大人进府。若有闲杂人等闯府的,不问姓谁名谁,不问男女,一律打了出去!”

徐大人见那媒婆倒也不敢造次,就随戚总管进了府。还未到厅前,便见一丫头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厅堂:“不好了,夫人,小姐上吊了!”

徐大人惊诧之际,突然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声,“我的女儿啊”一个身着华服头戴头冠却钗环凌乱的夫人带着一堆丫鬟婆子朝后院乱跑。

“戚夫人”徐大人正预备行礼,那夫人却似乎未听见一般擦身而过。一时间徐大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见戚大总管道:“请徐大人厅堂用茶。”徐大人只得随戚大总管进了大厅,请徐大人稍后,自己前去请戚家太爷,很快有人奉上一杯茶来。

大厅内空无一人。迎面先看见一个鎏金青底大匾,上写着斗大的四个字“忠君爱民”,悬挂一副宋人马远的《松寿图》,左边写“一片忠心昭日月”,右边写“万点丹心书汗青”。下面是一张紫檀木案,左右各一把七八成新的楠木交椅,下面两溜十张楠木交椅。灰青色地砖油亮照人。

徐大人一人呆坐良久,茶抿了几遍,迟迟不见人来,想是这戚府必有大事,不如先行离去,择日再来。正欲离去,却听到帷幕后一声苍老却雄厚的声音传来:“徐大人留步,老朽年迈,走路慢了点,怠慢了贵客,请徐大人见谅。”

徐大人连忙行礼道:“戚老休怪,若非有要事,在下也不敢叨扰。”

戚老太爷扶着戚大总管坐下,示意徐大人坐下,道:“看茶!徐大人公务繁忙,有事派人来传口信就好,怎敢劳烦大驾?”

徐大人道:“不敢,不敢。”

戚老太爷道:“不知徐大人如此着急所为何事?想必与本府有关,小儿元敬如今奉命前去赴任,不知老朽能否听听一二?”

徐大人道:“请戚老做主。”

戚老太爷道:“烦请讲于老朽听听看。”

徐大人起身行礼道:“敢问戚家小姐闺名?”

戚老太爷疑惑地看着徐大人,并不作答。

徐大人再拜,道:“敢问小姐可叫玉莲?”

戚老太爷道:“大人如何得知?”

徐大人楞了一下,又拜了拜戚老太爷,道:“如此倒也奇了。”于是就将如何抓捕张二蛋以及张二蛋所说一事颤颤巍巍地向戚老太爷详详细细地阐述了一遍,最后道:“此事事关戚家小姐声誉,但又人命关天,在下实不敢不告。请老太爷定夺?”

徐大人本以为戚老太爷会恼怒此事,哪知那戚老太爷却缓缓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徐大人一心为我戚府思虑,并非外人,如今不妨直言相告。我这孙女确实乳名玉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与那南溪王家做了婚定,只是上个月王家突遭意外,全家不幸身亡,我这小孙女终身便没了着落。正京中严阁老之子严世蕃听闻小女未嫁,几次三番前来说亲,但我这小女却立誓要为王家儿郎守寡戴孝。我实在不忍孙女青春芳华却要苦受煎熬,于是对她讲,你可为王家守节三年,三年后若哪家公子肯愿意婚后长子与王家为后,入王家族谱,方可嫁此人。玉莲见我心意已决,不忍违我这老头子心意,便允诺了此事。但此等儿郎又何处寻觅呢?天可怜见,竟还是遇到了。”

徐大人道:“自古情义难两全。但戚家忠孝节义,世代相传实在令人钦佩。戚老此举既可全王家又后又能令小姐半生有靠,此等智慧令在下望尘莫及。”

戚老太爷道:“本是无奈之举,令徐大人见笑了。”

徐大人道:“不敢不敢。如此可否请戚小姐前去作证?”

戚老太爷道:“小女眼下不巧偶遇风寒,体弱不支,暂且不便前去公堂。”

徐大人道:“请老太爷放心,县衙可设内堂密审,为小姐守密。”

戚老太爷道:“人命关天,小女于公于理,自应前去。但眼前确实身体不适,待休息两日后老朽亲自陪同过堂。请徐大人见谅。”

徐大人作礼道:“如此甚好。请老太爷珍重。在下先行处理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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