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罪上添新罪(2 / 2)

张二蛋道:“大人,如此人多只恐打草惊蛇,跑了那些贼人。”

徐大人略一寻思,道:“那贼人在何处?”

张二蛋道:“小人不知。但小人记得夜里从戚府出来,拐七八个弯便到。”

徐大人道:“你可能画出图来?”

张二蛋道:“可以”。

徐大人命人将笔墨纸砚送到张二蛋面前,张二蛋依照昨夜所走的大致路线画下图纸,并将院中模样一一画出。并将昨夜那帮人人数、模样、携带凶具等事宜一一向徐大人讲了清楚,最后道“这帮人神秘莫测。大人请务必小心谨慎。”

徐大人命李捕头带人兵分四路,每路十人,先前去围包,自己带着张二蛋一同前往贼人藏身之处。很快,县衙的捕快和衙役们聚集在了。

李捕头示意徐大人无人进出,自己先行带队人马进院子,第二队人守在门口,剩余两队分守四周以防有人逃走可以相互接应。

徐大人对这个安排很是满意。张二蛋却更是不由心中激动,心跳如雷鸣般疾驰,肌肉紧绷,准备随时开展一场捕杀。

门被踹开了,张二蛋跟着李捕头一起冲了进去,但里面却空荡荡的!何止连个人都没有,连个脚底印都没有!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徒留两棵高大的盛放的白玉兰花迎着春风。

张二蛋懵了!但他很快就疯狂地一扇门接着一扇门地开,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地搜索,不仅没看到半个人影,可是连条狗都没有,甚至连个脚印都没有,甚至桌案、椅子凳子等家具布满了灰尘。直到徐大人重重地拍飞桌面上一寸后的尘土:“这里根本就没人住过。按照尘土来看起码半年多没人住过。”

张二蛋忽然感到全身一软,像个憋气的泡泡被针刺破了一样。

徐大人带着李捕头和众衙役们,拖着瘫软的张二蛋,无功而返,没带回来盗贼但是带回来了对张二蛋的怒火。

张二蛋哭笑不得,自己也无法解释昨夜那个院子明明是贼人的窝点,怎么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若说这些人在东平府内没有据点显然也不太可能。张二蛋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徐大人愤怒地看着张二蛋:“你是不是想说这些人连夜散去甚至潜逃出城去了?”

张二蛋确实有这个想法。甚至他还想如果有必要自己也要逃了出去,父母血仇在身何必拘泥手段?只是脚下镣铐限制了他的想法。

徐大人道:“本官从寅时接到戚家报案时就立即下令关闭了城门,并派遣差役四处巡逻查找歹人踪迹。若真如你所说有此八九人从此处离开,必然逃不过侦查。所谓“飞鸿印雪”“鸿爪留泥”若那贼人团伙曾在那院中,又怎么会不留一丝痕迹?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张二蛋想了想说道:“大人,院子的地很干净,似被打扫过。哪有桌面灰尘而地上却一尘不染的道理?”

徐大人哼了一声:“这影响结果吗?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吗?”

张二蛋道:“小人不想狡辩。但是小人的确没有杀过人。”

徐大人道:“你还不老实交代?”

张二蛋道:“小人没杀过人,不知道要交代什么?”

徐大人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受点皮肉之苦不肯说实话啊!来,给我捆了,上刑具。”说完一个差官将一束问事狱具取了来放在面前。徐大人即喝命差人把二蛋推平,打了三十棍棒。

张二蛋本是南溪王家庄王千户的独生子,从小娇生惯养,如今虽满身污浊,但里子仍是细皮嫩肉,哪里受过如此皮肉之苦?那些差官原本还想事不关己,但是一早升堂,又跟着徐大人跑了一趟西郊小院捕了个空,如今回来对张二蛋也是满腔怒火,只觉得此人狡猾多端,因此下手也分外用力。只见张二蛋屁股很快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飞横,横在地上,脸却如同泼了油彩一般红橙黄绿青蓝紫轮番变换,汗如雨下,通胀的脖颈青筋暴起红到脑后。但好在张二蛋从小学习功夫,身强力壮,拼忍着疼痛大喊:“草民冤枉!请大人明察,切莫放走了那两个杀人真凶!”。

徐大人道:“快将你的同伙招供,少挨些皮肉之苦!”

张二蛋道:“小人并无同伙!”

徐大人道:“还嘴硬!”于是又喝令再打二十杖。

张二蛋虽然平时自认男子汉,牙尖嘴利,但这棍子下去顿时眼冒金星,心如油煎,痛得死去活来,不多一会儿就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哼唧道:“大人,草民真是冤枉。莫要屈打成招,请容小人想想那贼人有什么漏洞?”

一旁师爷道:“至今凶具尚未找到,大人可暂缓定案。不如先将这人收押,再与戚大人慢慢商议后再定。等到凶具找到,不怕他不认,到时候禀明上处给他个秋后问斩以向戚大人有所交代也不迟。”

徐大人还意欲说些什么,那师爷又道:“戚大人向来严厉,若只有这些证据只怕戚大人也不许可。不如再多查访证据,到时候证据确凿,即使这厮不认也是铁案。”说完又在徐大人耳旁低语一番。

徐大人点头称是,即可命人将张二蛋收了监,并叮嘱如此重犯,须单独收押,严加看管,谨防同伙来袭。

张二蛋被收了监,他本身负血海深仇未报,此刻又成了阶下囚杀人凶犯,心中郁闷不堪,但须珍惜性命。他正寻思着要么越狱,但是屁股却被打得皮烂肉烂,鲜血淋漓,只能趴在乱草垫之上,不由伸手摸了把屁股,竟然直觉肉似掉了一块一般,张二蛋忍不住哼哼起来。但是仍有多事想不明白,细细想来早上夜间之事,昨夜明明多人聚集怎么今日一早便人去楼空,一应家具之上布满灰尘好似不曾有人住过,突又想起昨夜那灰衣女子不知道在何处,是否遭遇不测?能否前来为自己作证?

狱内湿冷,跳蚤猖狂,一夜棒伤痛苦难耐至四更时分,一弯峨眉月爬山西山,透过窗户映了进来。张二蛋算了算日子,离家正好一月了。

听得更鼓点正是五更时分刚过,只觉得一块硬物从窗子传来击中自己腰部,张二蛋随即去看,只见低矮的墙上一扇扁长的窗口里透过一个姑娘正媚眼含笑盯着自己。张二蛋以为自己做梦,使劲挣扎起身,却又顿感屁股炸裂般痛起来,他又拍了下屁股,棒伤立刻痛得直咬牙。这才如梦初醒。

咫尺之间,却只见那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着淡蓝色衣裙,发如墨染,脸如鹅蛋,眉如远山青,目似秋水润,鼻如悬胆,唇似樱桃。肤如凝脂,娇嫩欲滴,笑语盈盈真是灿若朝霞丽若玫瑰。

张二蛋心中苦楚瞬间少了大半,问道:“姑娘来此地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那姑娘道:“猜对了!”

张二蛋心下莫名大喜,道:“我一个阶下囚有什么好看的?”

那姑娘咯咯笑道道:“我听说徐大人抓了凶手,来瞧瞧?”

张二蛋道:“我不是凶手。我是被冤枉的。”

那姑娘道:“我看你也不像。徐大人定是又抓错了人。”

张二蛋闻言却很是震惊,随即想到莫非眼前这姑娘正是昨夜那灰衣女子?不由向前爬了两寸,动容道:“莫非你是......”

正在此时,只见一张大网扑来,杂乱的差役叫喊声中夹杂着那女子的惊诧,原来那女子被网了去。随后只听得那女子声音娇脆,嗔怒道:“放开我!”

只听得李捕头呵道:“你这小贼,定是那贼人同伙。幸亏大人妙计,在此设伏,今日将你一同绑去见大人。”

张二蛋挣扎着爬起来,扒着窗沿看去,那女子一身淡蓝衣裙,削肩细腰,体态娇俏,却被困在一张渔网之中。却见她似乎并不着急,一边解网一边娇嗔李捕头:“李黑铁,你个大笨蛋,快放开我,不然我让徐大人治罪于你!”

李捕快道:“你半夜前来,定是那贼人同伙,我正要捉了你去见大人。”

正欲离开,忽闻徐大人一声“师爷妙计!何方贼人,速速就擒!”只见那徐大人衣衫不整慌慌张张赶来,走到门口却又立在两个差官之后,道:“抓住,别让她跑了!”

那姑娘娇声怒道:“你看看我是谁?”

徐大人站定后细瞧了一眼,立刻推开面前那俩差官,直奔到这姑娘跟前,掀开渔网,道:“哎呀,我的大小姐我的祖奶奶,怎么是你啊!”

李捕头等差官立刻上前为那姑娘解开渔网,却被那姑娘一声呵斥:“拿开你们的脏手,不要碰本姑娘。”那渔网却早被掀开。

徐大人一边作揖,一边道:“今日故意放此贼于此,本意想因他那漏网同伙,却不料网住了你。你说说你这孩子到这干什么?”

那女子道:“我听闻抓了凶犯,前来凑个热闹。”

徐大人道:“哎哟哟,那你明日上午来就是,怎么此时来呢?若是被误抓倒也没什么,受了伤我可如何交代?”说着便引着那女子往外走去,后身叮嘱道:“你们继续加强警戒,谨防贼人。”。

那女子咯咯直笑如银铃奏响,道:“我看你们是抓错人了。若此人是凶犯,那凶犯听闻同伙被抓,如此命案岂不早就跑了。若此人不是凶犯,那凶犯不是正好有人替罪,高兴还不及,怎么会来营救?”

声音渐渐远去。

张二蛋见此番情形,不由对那女子心生佩服,却不知此去自己凶福如何?但是听见徐大人对那姑娘如此恭敬爱怜,管那姑娘叫“小姐”,心里思虑莫非这姑娘是哪位大人的女儿?顿时心头心思泛起,当下打定主意。等到天亮,张二蛋呼唤牢官,说自己有重要事情禀报,要求见徐大人。

那徐大人以为张二蛋要招供,当下立即到了牢监之中。

张二蛋道:“小人确实不是凶犯。那日进入戚府,实因幽会情人,并非为杀人越货。”

那徐大人道:“哦,你去幽会何人?”

张二蛋道:“正是戚家小姐。”

那徐大人愤然起身道:“你这小贼,胡说八道。你乃一乞丐,满身污秽腌臜,如何配得上戚家小姐?那戚家小姐乃名门闺秀,如何肯与你私会?”

张二蛋却道:“那戚家小姐玉莲确实与在下有情。”

徐大人不由向前了一步,大家闺秀的芳名历来不外传,但眼前这人是如何得知这戚家小姐的闺名的?他所言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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