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义难两全(2 / 2)

孙富贵的下巴指了指昨夜的密室入口空地之处。

其中一个矮胖子从腰间抽出长刀,敲开了地砖,与前夜不同的是竟有一丝光亮从洞透了上来。一群人叽叽喳喳后,一个身形颇为魁梧的人指了指几个人,然后五六个人和这头领先后举着火把,前后夹着孙富贵下了密室,剩余一胖一瘦两个矮子留守外面。

孙小宝对着走下密室的孙富贵哇哇直叫,不料却被那瘦子扬起刀背敲中了后脑勺,倒了下去。

王猷心道:“糟糕!不知这几人身手如何?”

王猷低声对张大叔道:“叔,你在这儿盯着,切勿轻举妄动,不可贸然行事。若有变化,且随他去。若被发现,速速撤入这密道之中,在原定好的地方等我。切记,切记!”

张大叔“嗯嗯”点头。

王猷顺着山体滑了下去,转动一块石块,那假山竟然缓缓开启了一扇门,很快又自行闭合起来。王猷举着火折子在密道中穿行了一阵,很快到了一间小室之中,灭掉了火折子。

光从密室墙的孔洞里射了过来。原来墙的那面就是王家密室。

王猷透过孔洞瞧去,密室之内除了刚才那七个人和孙富贵外竟空空如也。而此时孙富贵正跪在地上,如小鸡啄米般捣碎了头,嘴里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隔着墙王猷感受到了其余七人的愤怒之意。

王猷心下不由暗自得意好生佩服自己:“这招请君入瓮实在妙极。我且看看你们要干什么?”

那首领抽掉了孙富贵嘴里的套子,喝道:“金子在哪里?”听口音颇像京城人士。

这密室原本不大,这首领原也声音低沉,但密室回音竟显得首领声如洪钟。

孙富贵头已磕得血肉模糊,只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也没进来过啊!”

那首领道:“贱骨头,不吃苦不肯说实话!”

右边一人立刻上去左右开弓连扇了几十个耳刮子,直到那首领喝止。

孙富贵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很快肿成了个猪头,嘴角渗出来的血滴滴哒哒地在密室里回响。

那首领说道:“你若不知道,那你手上的金银钗环名贵玉器从哪儿来的?”

孙富贵声音含糊地说道:“是王猷少爷赠送于我的!”但他嘴巴肿胀,声音含含糊糊,若不是王猷早已料到,只怕也难猜出来。

那首领一脚朝孙富贵脑门踹去,直踹得这孙富贵一个四仰八叉。

首领道:“说些我能听懂的!”

孙富贵爬起来,一字一句说道:“是王猷那小子送我的!”

首领却又是一脚,“休要蒙我!王猷早就死了!我亲手将他射杀马下,又亲眼看着他坠入江中。就算神仙也难救活。”

王猷听得心头一惊!却又疑惑不解。

孙富贵爬起来直摇头,说道:“不可能,明明是昨夜王猷亲手送给我的。张老头可以作证。”

那首领道:“那你是说王猷复活了?”

孙富贵点点头又拨浪鼓一样摇摇头,“可能是小人眼花了。小人确实不知怎么回事?但那金银玉器确实是人送给小人的。”

首领道:“有这种好事我怎么遇不上?”

孙富贵道:“小人所说句句实话,张老头可以作证!”

首领道:“那张老头又是谁?现在又在哪儿?”

孙富贵道:“是这王家的马夫。哦。他儿子是王猷少爷的小厮。小人不知道他在哪儿。”

首领道:“这马夫可是黑黑瘦瘦,一脸胡子的老头?”

孙富贵道:“就是他!”

忽然那首领将手里的刀飞向了孙富贵,贴着孙富贵的头皮直插进了地上,只留了刀柄在外。

孙富贵“啊”的一声慌忙护住头,却不见毫发之伤。

首领骂道:“妈的!定是张老头毒死了我们的马!害得我们要多留这几日!”

孙富贵一脸茫然,王猷却明白了:定是张大叔用了井水喂马,而那井水却被孙富贵的婆娘下了毒,毒药又是那帮歹徒所给!真是害人终害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以前夜所见,那马却看不出中毒,莫非这毒要过段时间才能起效?既然已经中毒,那二蛋逃生的希望看来是极大的。想到这里,王猷几天来的阴郁总算有了点安慰。只是不知那首领为什么一口咬定“王猷”已死?

王猷这守株待兔之计本也是无奈之举,谁料歪打正着。这帮盗匪因没了马只能暂时盘踞此地。买匹马固然不难,难的是买到脚力耐力都极好的良驹,何况一下这么多匹?王家倒是饲养了几匹良驹,但是王猷和张二蛋骑走了两匹,剩下的三四匹马偏又被这帮人毒死了。南溪本是紧邻长江,若走水路那是极为便利的,但恐耽误了行程。如此这样,那帮人急需一批良驹。而想买这么多好马需要大价钱不说,又恐惹人注意。故此这帮人只能暗暗搜买马匹,但事先却没有准备这些钱财,正愁钱没处来呢,却正遇上这携带贵重金银的孙富贵。

那孙富贵得了王猷赠送的金银玉器立即去典当成银钱,却不料被当铺老板认出乃王家之物。可这王家被一夜大火烧尽成灰全庄百十余口竟然没有活口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南溪县。那当铺老板扣了这金银钗环,只说罕见稀有不敢定夺,非要请大朝奉、大司理来勘验一番,这边稳住孙富贵,转头却让伙计去报了官。

孙富贵急得团团转,既不敢说明这财物来源,想取回钗环但那当铺老板又拿着不给,自己又不敢争执,想走又舍不得这等宝物。

谁知官府还没来人,却来了几个戴斗笠的汉子。

那当铺老板一见架势吓得丢下物件跑进了内堂,几个伙计一见老板跑了,也是撒丫子就窜了。

这几个人倒也不追,拿了拆坏,架上孙富贵就走。那孙富贵倒也不用费劲一吓唬便全都招了。

言归正传。话说这头,王猷只见那首领对着孙富贵一字一句缓缓道:“不废话,想活命,拿钱来。”

孙富贵抱住这首领大腿,祈求道:“我所有钱都给你,都给你,还有你们给的那一百两银子都一起给你们,只求放了我们父子吧!”说罢便不断磕头哀求。

那首领也不着急,慢慢说道:“你知道我要什么。王家的财宝到底在哪儿?”

孙富贵绝望了,瘫坐下来,道:“小人真不知道。确实就在此地,昨夜王猷和那张老头给小人拿出来的金银玉器。小人没有进来,不知道这里面什么情况啊。也不知道这里面为何空空一片啊?”

那首领道:“既然如此,我去问你儿子。他应该会说实话,如果他不说实话,我有办法让他说实话。”说着这话,那首领就往外走,孙富贵一把抱住那首领的脚哭道:“放过我儿子吧,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啊!”

那首领却不管他,只管往外走。

王猷心里一动,即可扭动了墙上的扳手,只见里面那密室之门上方一石板落了下来。

那首领却是眼疾手快,一个飞身蹿了出去。一个汉子紧接着跟了上去,一声惨叫被千斤石门压在了下面,血红了一片。孙富贵和剩余三人见状不敢上前。

王猷见状迅速离开了暗格,心想等回来再处置这些人。王猷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要先饿上这些人几天慢慢盘问还是要给他们些苦头,等到从假山处出来之时,却已不见了张大叔踪影,那一胖一瘦两个矮子也不知去向,只留下孙小宝倒在地上。

王猷跳到跟前,摸了摸孙小宝鼻息发现这孩子应该只是暂时晕倒过去。王猷环顾四周,细细查看张大叔和那帮人的踪迹,唯恐张大叔被那帮人虏了去,但看这情形也不像一番挣扎过的样子。

突然,王猷在一块地砖之上看到了一支碳木画上去的一只人身大小的铁锹图案,那手柄向北刀头向南。王猷笑了笑,张大叔以此为标,想是跟随那帮人而去了。想到这里王猷立即沿着刀头的方向追去。

王猷急追了二三里直到了江边,也始终不见张大叔和那帮人的踪影。左右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到几声“嘶嘶”鸣叫,原来王猷的白马竟然在这里独自啃草吃!只是不见二蛋踪影。王猷左右瞧瞧,确实四下无人,便发出一声口哨。

那马听了竟然循声而来直到王猷跟前,不断蹭着王猷。

王猷抚摸着白马,却只见白马腹背之上被染成了红色,结成了血块。王猷不由双手颤抖起来,伏在马背之上呜咽大哭。几天以来的悲伤终于在此刻化成洪水一泻千里。

那马竟也哀鸣不断。一人一马相对而泣,如此模样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就在这时,王猷听到不远处道上一声叫嚷:“好像有马!”

原来竟是那首领带着一胖一瘦两个矮子疾走而来。

王猷急忙拍了拍马的额头,拉起躲进草丛。

那白马似有灵性,立马停止了鸣叫,跟着王猷进了草丛卧了下来,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你是不是听错了?半夜三更,哪儿来的马?”一个“大舌头”叫道。

那首领的声音响起:“别说了。王家钱财传言就是个圈套。看来有人要找我们麻烦了。此地不宜久留,马上回去回报头领,”

“大舌头”道:“那是什么人?”

那首领道:“眼下他在暗处,我们是不是在明尚且不知,恐怕一时半会儿难以寻找。眼下之计必须马上离开,别再中了他诡计!”

“大舌头”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启程去和头领汇合。”

那首领道:“不,我们现在就去东平府!”

“东平!东平!”王猷心头一震,不断默默念叨。

“大舌头”道:“可是我们还没有买够马?”

那首领道:“刚才不够,现在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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