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江灵王七年，江国多灾。

先是初春时节，地处西北的鹊山发生地动，大地陷落，很多村落也随之消失；夏季云泽地区发生干旱，有蝗虫铺天盖地而来，啃食农田，好在有羽族及时赶到，驱蝗灭灾；初秋，江国都城所在的河洛地区遭遇洪水，所幸得天子近臣莳镇压；深冬时节，一场持续了两天的暴雪落到了江国东北方的丰州。

自此，江国百姓多流离失所，部分百姓去往了周边诸国，但是还有许多百姓在逃亡的路上，或死于天灾，或亡于众妖之口。

在这段时间里，陈玉隐也在阿瑕的指引下，翻过了茫茫的鹊山，到了毗邻江国的碎玉城。

碎玉城是地处西北的一座小城，面积不算大，人口自然也不算多，且因为常年与外族发生冲突，城中百姓习武之风很盛，走在路上，几乎每隔几步便能看到一个执剑背弓的游侠装扮的武者。

陈玉隐最开始到这碎玉城，发现这城里的状况时，觉得自己背着的柴刀并不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城里这些人身上背着的大刀和他背上的柴刀很明显就不是一种东西。

阿瑕则很明显地没有这些顾虑。她总是站在那里，看着周围的人来来往往，一言不发。

在进入碎玉城后，阿瑕很明显的脾气好了不少，具体表现为，当陈玉隐想要躲在她身后，拽住她衣服的时候，阿瑕没有再用眼神示意他松开。

但是脾气变好的阿瑕并不能解决他们两个的生存问题。

当时陈玉隐离开家的时候，除了一把柴刀，差不多什么都没带，后续回到村子时，村子已经消失了，自然什么都找不到，所以他们两个到达碎玉城时，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阿瑕还好，她不需要进食，也不用担心居住的问题，随便一棵大树就可以让她安然入睡，不过陈玉隐也怀疑过她到底需不需要睡觉。

而在翻越鹊山的过程中，陈玉隐就发现了这个事实：阿瑕她身为一个妖怪，是不需要吃东西的！

在进城之前，他们两个的生存需求差距不算明显，但在进了城后，这个差距就明显地拉大了。

在进城之前，陈玉隐还可以凭借阿瑕分给他的野果充饥，但在进城后，身无分文的一人一妖需要解决的问题就在于，如何填饱肚子。

陈玉隐之前从未到过城镇，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金钱的需求。村子里的人对他和善。他年纪小，家里又没有长辈，能长这么大，全靠村里人接济。他帮村里人做些小事，村里人给他点吃的，所以在他成长过程中是没有接触过钱这种东西的。

当时他和阿瑕站在卖面的摊位前，面面相觑，面上是相似的茫然，最后还是陈玉隐凭借自己的经验提出帮面摊主人干活，最后换了两碗面。

阿瑕并没有吃多少，只是象征性地尝了两口，便将剩下的面推给了陈玉隐。

久违的吃到熟食，陈玉隐对于吃掉两碗面这件事没有任何压力。但在那两碗面后，他们两个“觅食”的过程变得艰难起来。

碎玉城里人们的生活也并不算富足，而且最近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流民入城。他们入城后遇见的那个面摊主人是个好心人，但是他也并不可能好心到一直接济他们。

陈玉隐想过要帮人做工，但是他年纪太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跑来跑去也没得到什么机会。后来他摸了摸自己的砍柴刀，干脆跑到城外的山上，通过砍柴维持生计。

阿瑕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只是在他上山砍柴的时候跟了几回。

阿瑕是个受山中动物欢迎的存在，当她跟着陈玉隐进山时，陈玉隐便没有遇见过动物袭击。有次陈玉隐还看到一头老虎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他，站了挺久，但是最后还是甩了甩尾巴，掉头回到了深山。

几次过后，陈玉隐终于品出了几分阿瑕的用意。虽然没有动手，但是也在通过这种方式保护他。

但在跟了几次后，似是有些厌烦了这种单调的循环，这天，在陈玉隐提着柴刀出门的时候，阿瑕递给了他一个金色的圆球，让他挂在脖子上。

那圆球不大，表面很是平整，也没有什么花纹，只是有一处凸出一个小柄，上面系了根艳红的绳子。

“不要摘下来。”阿瑕叮嘱道。

陈玉隐将那圆球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又忍不住问道，“你真得不去吗？”

阿瑕指了指他手里的圆球，“它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