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算不如闲(2) 12(1 / 2)

卿白或许听不懂我和凌负羁口中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却一定能品出我和凌负羁之间那种……

“听到了。”卿白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他常那样羞辱你吗。”

我不知该是点头,还是摇头,卿白却觉得我在忍气吞声,又问:“你上次去围猎后发热,也是因为他吧。”

我讨厌被人关心,便淡淡道:“都过去了。”

“我以为……我以为他待你不错,严归严,在意还是在意你,毕竟你算是他的近臣。”卿白望着我,眼里一片心疼,“却没想他是打一巴掌,给一颗枣。难怪你想回家。”

可我本就欠了凌负羁,理应偿还他些什么。

我低下头,揉了揉被烧红的指尖,不想用这些事博同情:“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说多了,于事无补,反而让人觉得无力。”

默了会,卿白轻声说:“其实,我今天来是哄你开心的。”

说罢,他起身走到门外,只听一声铃响,他左手抱着一只狸花猫,右手拎着一堆酒菜进来了。

那猫还小,奶乎乎,鼻头很粉,怯生生地被他拎在手中,见了我就喵喵叫。

卿白将那猫放在我腿上,有些害羞道:“你上次说,想一觉醒来就能看到窗外的阳光,还想有小猫对你喵喵叫。”

我有些错愕,没想到自己发泄时随口一提,他竟记住了。

我抱着小猫,由它舔着我的手, 那股热热的酥麻感从指尖传到心底:“谢谢……”

卿白笑起来和凌负羁不一样,那是一种清澈的干净,真真正正的干净,像是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小潭。

他笑,摆出酒菜碗筷,还有一碟果子:“西市那边的粽子糖,小宫女们都说好吃,买给你尝尝。”

我撸猫的手一顿,莫名地有些羞:“我又不是女孩子……”

可其实,我这张脸漂亮得简直可怜,桃花眼里蓄着春水,一经摧折就会怯生生地流泪。

这么稚弱的长相,却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媚态,像是初春枝头脆生生的细枝,勾引人去折断。

卿白打量着我的脸,道:“我嘴笨。”

说罢,他给我倒了酒,又变戏法似地从身边掏出一把琵琶,眉眼温柔道:

“失路之人,听一曲悲歌?”

我笑着抿酒:“好呀,能顺便唱个曲儿吗?”

“什么曲儿?”

卿白没读过多少书,我一个半文盲也懒得欺负他这个真文盲,便扯来纸页,写下两首词,一首是辛弃疾的《行香子·归去来兮》,一首是蒋捷的《虞美人·听雨》。

“唱这两首吧。”我只顾闷酒,菜一口没动。

幸好卿白还能看得懂字,抚弦前,他从怀中掏出一条锦带给我:“你帮我蒙住眼。”

我又想起那个梦,颤了一颤:“为何要蒙眼?”

“……小时候,耳朵被人打坏了。”卿白笑得很淡,“不蒙眼,听不准音。”

我有些醉意,替他蒙眼的手不稳,脚下也无力,险些跌倒在他身上。

卿白扶住我,只露出了俊秀的下半脸,我看不见他的眼:“小谢。”

许是因为醉了,我听他声音有些哑。

“嗯?”

“……没事。”

卿白试了几个音,悠悠然地唱起来——

“命由天、富贵何时……奈一番愁,一番病,一番衰。”

“而今老矣,识破关机。算不如闲,不如醉,不如痴。”

他嗓子和眼睛一样干净,有箫的悠然和筝的清冽,这几个男配里,他声音最好听。

我用筷子敲着酒碗,跟着他一起荒腔走板: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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