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日之约（2 / 2）

他穿着灰色的长袍，长着一张娃娃脸。

张从富一下子想到了他是谁，“你，你是邹克让。”

五年前的情况与此时太相似，释放杀气者可能是邹克让，张从富如临大敌，暗暗运转真气。

邹克让并没有出手，原地而站，道：“我去了外面很久，五天前才回来。你声名不显，没人拜你为师，只收了五个弟子。哎，难为你了。”

张从富能感觉到邹克让收敛杀气，但不敢放下警惕性，道：“是你派耿春月去试探我的功夫吧？”

邹克让笑道：“妙啊，这么快便想到是我，果然聪明。我要看看你的功夫如何，是否能配得上梅花拳第八代传入的名号。赵学艺啊赵学艺，竟然教出这样的徒弟。据说你天赋异禀，居然打不过耿春月，这是梅花拳的最好的传承人吗？”

张从富略显尴尬道：“两个人的输赢，原因很多，春月内劲不强，但是变化多端，狡诈诡谲，利用任何的地形、天气、光暗等等，不管是虚招，还是诈败，还是恐吓，任何招式她能她敢，特别在乎输赢。我输给她，也是很正常的。”

邹克让鄙夷看着张从富：“失败的徒弟，连争胜的勇气都没有。”

张从富道：“其实我并不在乎输赢，不在乎武功高下，只要和梅花拳弟子互相帮助，开开心心，就好了。”

邹克让“哼”一声。

张从富道：“我的师傅是赵师爷，他教我很多东西，教我敬祖师、遵三纲、沿五伦、袭八德，忠君爱国，齐家修身平天下，还有顺应自然，无为不争，佛家的性空缘起，听天由命。这些都比武艺更重要。”

邹克让道：“说下去。”

张从富道：“师傅还教我要帮助穷苦之人，我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师傅教我医术，救难于水火中。我也是一直这样做的。只要把梅花拳传道每个人，每个人都会互相帮助，就没有穷苦和困难了。”

这些话让邹克让一脸惊讶。

赵师爷独宠张从富，邹克让却瞧不起赵师爷的做法。五年前，邹家大宅子内堂里，赵师爷告诉邹克让，张从富最好的师傅，可以将梅花拳发扬光大。

邹克让全然不信。现在回到家后，头一个任务就是看看张从富和徒弟的情况，看看张从富是否是最强的梅花拳传人。可能是赵师爷会错了意，赵师爷认为张从富是最好的梅花拳的传人，首先是武功第一，而邹克让却看中的是传道。张从富并不在乎武功高低，高兴在于和弟子一起同福同苦，这一点却是邹克让最看重的。

传道，比功夫高强更加重要。只有传道，梅花拳才能屹立不倒，万古长青，发扬光大。

张从富勤奋传道，谆谆教导，耐心认真，他是最好的梅花拳传人吗？

邹克让脸色变得柔和，缓声道：“怪我说话不好，请你见谅。”

这番变化让张从富都诧异。

每次看到邹克让都心惊胆寒，怎么变成如此温和，难道邹克让不是邹克让？虽然心里有点猜忌，但是表面要老老实实说道：“哪里哪里，是我说了大实话。”

邹克让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听说赵师爷模仿我的阴风打穴手，为何？”

张从富道：“赵师爷只是教我如何技击，阴风打穴手是独家绝技，赵师爷模仿有二、三分，可是我却躲闪不了。”

邹克让傲然道：“阴风手是我独创而来的功夫，虽然并不是最出色的功夫，但是霸气凌厉，一击致命。既然你是将来第八代传承人，你又教春月等人不错，我便破例教你阴风手，但是不能传授给赵师爷。”

张从富也一脸震惊。

阴风打穴手可以说是梅花拳中最霸道的功夫，点气点穴，上乘功夫，内劲外发，打出浑元劲。学到这门功夫，就进入内家拳的高手行列中，邹克让居然要教张从富。张从富目不转睛盯着邹克让，想见见端倪，渐渐地，发现邹克让真得要教给我。

张从富犹豫一下，摇了摇头。

邹克让惊讶道：“你不愿意学？你学阴风手，技击时可以占据上风。”

张从富犹豫道：“不学。”

邹克让道：“你不要被敬尊师的规矩所吓住。虽然你的师傅是赵学艺，但是你仍然是梅花拳弟子，我是传人，当然可以教你。”

张从富坚定道：“多谢邹师爷的好意，我心意已决，不学。”

邹克让沉声喝道：“你很狂妄，很傲慢。”

张从富慌忙解释道：“我从来没有瞧不起阴风手，主攻为主，运气于指，一指毙命，但是很多情况下，尽管拥有上乘功夫，打不过天时地利人和。”

邹克让道：“你指的是……”

张从富道：“我与耿春月一战。”

邹克让轻笑一声，道：“在远处看了你和耿春月切磋，你的确打不过耿春月。”

张从富低头道：“让赵师爷失望了。”

邹克让道：“耿春月只是学我的阴阳障眼术，利用光线变幻，隐伏阴暗处，如果你想学，我可教给你。”

张从富真得犯难了，真想学这种利用天时地利的方法。狠狠心，说道：“不学。”

邹克让早就预测到这个结果，问道：“为何？”

张从富：“如果我学阴风手，或者学阴阳障眼术，可能我会变成一个武痴，但是我并不是武痴。我学梅花拳，就是要传道、要救人、要帮助困苦之人。”

邹克让听到这句话后，心里感概万千。

张从富果然是没有私心，心底善良，救人苦难的人。

想说得很多话都咽下去了，如同赵师爷一样，邹克让只能说道：“但是，但是你的技击功夫很差。”

张从富道：“我正在找解决之法。”

邹克让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怎么寻找？”

张从富认真道：“嗯，该来的自然就来了。”

邹克让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疼。

等着良久他不笑了，才开口说道：“愚蠢，无知，狂妄。赵学艺说过，你的出手太过光明正大，我看你不仅仅是出手问题，而是你的脑子愚蠢、幼稚、无知。你心底善良，光明正大，就是把性命交给别人手中，他想毁你就毁你，他想灭你就灭你。你想打赢他，就必须要比他更狠，更凶残。你想打败别人，就把心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如果交手时只用常规之法，不用诡道之术，这就是找死。拳法者，兵法也，奇正也。既然你想不到诡道之法，那我建议你……”

邹克让从脚尖在地上写了一个字，飘然而去。

张从富走过来，定睛一看：“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