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富教徒(1 / 2)

小师傅张从富声名不响亮,武艺也不高强,只会站桩,练了几天的架子,对捶和拧拳他一个都不会。

所谓架子,其实就是拳法套路。梅花拳的拳法,变化千万,以五势变化,阴阳之理,太极之功。太极动而生阳动,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分阴分阳,两仪立焉。阴变阳合而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梅花拳的架子千千万万,无穷无尽。

梅花拳有老话,叫做“梅花拳有老话,三年架子两年捶。”练拳者练习三百趟架子后,周身气血流畅,有一定抗打能力,才能练习“对捶”,又叫做“成拳”,就是两人对练,一个喂招,一个结招,让学者练习踢打擒摔一些基本方法,常用的变化组成。一般分为上身捶,有拳法、掌法、肘法、肩击、胯打、擒拿解脱等;底盘捶,有膝法,腿法,跌扑浪翻及地躺技法,要求“运腿如臂”,护身防摔的技巧,和借摔扑之际攻击敌人,反败为胜的能力。

不管是练架子,还是练对捶,要练习“手眼身法步”,精神气合一,内外合一。随着他们的功力提高,小师傅张从富教更高级的阶段“拧拳”,没有规则,点到为止,手无定手,脚无定步,势无定形,见劲使劲,引进落空,一力降于十会,一巧破千斤,整学乱用,见空按豆,随势而布。

架子千遍,对捶千遍,拧拳千遍,弟子们才能学完梅花拳。

张从富只练过几天的架子,对捶和拧拳完全不会。其实没关系,张从富多聪明啊,从赵师爷学习,然后交给五个弟子。

弟子们都是村中村民,平时务农耕种,夜里练拳。小师傅张从富使出练桩步的狠劲儿,不管是雪花飘渺,飞沙走石,暴风骤雨,弟子们必须跑到拳场练拳。

这一教,便是五年。

小师傅要和耿春月练对捶。当时下了瓢泼大雨,小师傅喂招,耿春月结招。小师傅一只脚踢在耿春月身上,本应耿春月倒下,用地躺功攻击。耿春月咬咬牙,真躺在地上,溅起的泥水往耿春月身上洒,身穿的干净好看的白底小红花棉袄,变成了污秽的小泥鳅,没想到的是小泥鳅功成为耿春月最得意的功夫。

这五年里,李金奎的身材一点都没长,还是矮矬子,高四尺七寸,宽有四尺,胸背也有四尺,长了石墩模样。他天生有外家拳的天赋,一拳碎石,一脚断树,但是就学不来内家拳,脑子缺内家拳的心窍,每次练拳都被耻笑。小师傅却没有笑话他,而相反很欣赏李金奎的天赋,因材施教。张从富和李金奎一起钻研外家拳,怎么出招,这么出劲,李金奎的拳法独门独户,唯一一家。

以前史少爷史孝彦傻吃苶睡,是大胖子,最怕站桩,小师傅偏偏要盯着史孝彦站桩。史孝彦恨小师傅恨到家,如果眼光能杀人,小师傅早就千刀万剐,横死街头。史孝彦站桩站累了,小师傅盯着;史孝彦实在站不下去了,小师傅盯着。小师傅像是一只苍蝇,或者是无数的苍蝇,围着史孝彦,瞪着史孝彦,让史孝彦不敢休息,不敢下桩。天天的折磨,或者磨练,终于脱胎换骨,肥肉不翼而飞,身材精瘦,而且对站桩有点莫名的喜欢,不站不舒服,不站不习惯。

刘士标家里贫穷,经常挨饿,长得瘦小但是志气高,最喜欢内家拳。小师傅张从富练什么,他也练什么,而且要加倍加时间。张从富站桩一天,刘士标站桩两天。张从富对捶三天,刘士标对捶四天。张从富拧拳五天,刘士标拧拳六天,反正要比张从富更刻苦,更努力。张从富很欣赏刘士标,但是如此下来,刘士标可能顶不住,可能受伤。张从富私底下告诉刘士标如何修炼,如何休息,如何养气,如何练气。以前刘士标拜张从富为师正是无奈,不得己而事,此刻他真正了解到张从富对梅花拳了解和掌握,真心佩服张从富,认认真真学张从富的内家拳,这五年里,内家拳内壮而身健,骨骼和肌肉都长起来,高大威猛,全身长满一个个肉旮瘩,变成一个精壮少年。

这五个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便是耿茂春,偏偏他的身材高大,最魁梧,总是有人称呼他为耿瞎子,让他很不舒服。这瞎子是贬低话,指得是熊,意思是他五大三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个大傻个。这些话都不是好话,听到这些话,耿茂春转头就走,内心委屈。这些小细节却被张从富发现了。这五个弟子,除了史孝彦家庭是书香门第,学过读书写字,其他的弟子都是“书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都是文盲半文盲。有道是什么都缺,但是不能缺教育,张从富便开始教弟子们读书写字,耿春月李金奎刘士标一看,急忙逃跑,史孝彦则不屑一顾,只有耿茂春认真学习,三字经倒背如流,百家姓倒背如流,千字文倒背如流,什么都倒背如流。这好像把耿茂春的心窍激活了,无人敢称他是瞎子,反而有人称呼他为耿秀才。

张从富也从一个懵懂少年成为稳重成熟的青年。他长得高高大大,内功小成,赵师爷的功夫,有虎扑式,鹤嘴功,还有各种各样的功夫,他都学会了,内外兼修,文武双全,而且教导弟子时谆谆教导,耐心认真,最好的小师傅。

这五年里,小师傅和弟子们都变强了。

村里的地痞混混却遭殃了,要么被李金奎打败,要么被耿春月赶跑,有一个小股土匪都被张从富等梅花拳弟子击败,溜之大吉,几个村里都太平无事。

赵师爷也很欣慰,赵师爷在拳场出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把拳场真正交给了张从富。

一个夜晚,拳场四周亮起火把,弟子们都在练拳。

赵师爷忽地来到拳场,叫来小师傅张从富,他们进入大棚商量事情。李金奎等人依然练拳,耿春月却躲在一个角落里,靠着木桩想心事。

远处的火光照耀不了角落,只有天上的月光洒在耿春月身上。耿春月本来有美人胚子,五年前像花骨朵,如今绽放出来,宛如月中仙子,五官俏丽,婀娜多姿,孤芳自赏。她的目光一会儿看着大棚,一会儿看着自己,眼眸里藏着犹豫和迷茫。

忽然有一个东西泛着月光凑进来,晶莹剔透,光彩夺目。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翡翠簪子,上端镶嵌一块红宝石。

耿春月的双眼闪着光,目不转睛瞧着它,开口道:“是你的吧?”

史孝彦转身到耿春月面前:“好看吧,送你的。”

“为何要送给我?”

“你如花似玉,美丽可爱,这件东西就适合你。”

“少来。你做事都是有目的。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没目的。这个发簪在家里太多了,我随手拿了一个送给你,只是好看,真没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真的?那我就要了。”

耿春月美滋滋拿着发簪,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

史孝彦吃一个哑巴亏。他偷偷从家里拿来二百两银子,去县城买发簪,送给耿春月。花钱又送礼,却没有得到耿春月的好感,还有被老爹发现后实行家法的危险。

忽然一只粗壮的手臂伸过来,一把将发簪抢回来。此人是李金奎,冷眼瞧着史孝彦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偷偷买来孝敬春月的?你怎么不练功,又来和春月姐说话,滚回去练功。”

史孝彦恨得牙痒痒,但是不敢表现出来,乖乖回去。

李金奎对史孝彦啐了一口,转身道:“春月姐,你可不对了,我们的小师傅多好,你怎么又对不起小师傅。”

耿春月拉长脸道:“我和小师傅有什么关系,他是他,我是我,他我之间没有啥关系。如果你在瞎说,我就把你的舌头咔嚓了。”

李金奎捂着嘴:“你们的事情我不敢说了,饶了我吧。”

他想走被耿春月拉住,指着手中的发簪。李金奎一愣,把发簪还给春月,急匆匆逃了。

这几个弟子中,除了耿茂春,都喜欢春月姐。用史孝彦的话说,只要是男人都喜欢耿春月。耿春月是村花,最漂亮的人,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不喜欢都不是男人。用李金奎的话说,耿春月喜欢的只有小师傅,也只有小师傅才配得上她。小师傅武功高,性格好,村里一等一的人物,如果其他人也喜欢耿春月,当然不客气,一一都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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