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云深处（2 / 2）

他想要上前阻拦，可仅仅几步之遥，他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他亦是感受到了灵力压迫，只能慌忙喊出口。

“你！说什么？”

就在二人无能为力的时候，云深处传来一道声音。略显沙哑，略显局促，亦是夹杂着恨意。

云海静止，却不见灵力压迫消散，而一抹清影从云深处踉跄走了出来。

步步生莲花，踏云而来。红衣妖娆，墨发披散，亦带着满身酒气，满身浑噩，只是那双眼睛，却清亮的让人惊惶。

“你！再说一遍！”

浮黎想，她定是醉了，否则她不会听错，否则她不会夹带着满身滔天的怒意，来到重黎的面前，否则她不会将手紧紧地扼住重黎的脖颈，似是下一秒便要将其拧断。

重黎感觉到周身的灵力压迫稍稍的减缓了些许，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说，他，还……活着。”

一瞬，重黎便感觉到所有的禁制，所有的压迫都烟消云散了，而他全身无力地跌坐在云端，这是他万千年来，头一遭这么狼狈，清冷高贵的上仙重黎，竟是毫无尊贵的坐在地上。

可他根本顾不了许多，看着面前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那一瞬，他的一句话，将她的灵魂抽离了。

“活着？当真，还……活着？”

经过那一场战役，浮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冲进了阴冥地府，不顾十殿阎罗的阻拦，翻看了所有的生死簿，忘川河，枉死城，能找的，她都翻了个遍，可，六道轮回，竟是再无他的身影。

她不信，她依旧在找，天地之间，三界之内，六道之中，她不眠不休将所有的地方都找了，可，竟当真没有他的身影，甚至是司命星君都探不到他的命运轨迹。

所以，她躲在了这云深处，心死如灰。她将自己锁在了此处，不愿理会外界的一切人事物。

重黎看着眼前浑浑噩噩的浮黎，心中一痛，“白洛言，若你知道你的离开，换来她如此境地，你可还会义无反顾的离开？可还忍心？”

只是，心中的问，再也没有人来为他解答了。

那一日，上界都知道，云深处的她出来了，至于重黎和太上道君到底用了何种法子，谁也不敢去窥探。

九州亦是在那一日，安静了下来，山河寂静，四季清明，昼夜时出，而四散阴魂亦是回到了它们应当归去之处。

也是在那一日，上界中鲜少再有那一抹身影，而云深处亦是成为了三界之中的只可神往而不可踏足之地。

那一抹身影，自此，游走在三界之中。

重黎时常会想，若是当日他不曾告诉她那唯一的可能，此时的她是不是依旧日日宿醉在云深处，还是整个九州尽数被毁？

他依旧记得，当日，她那双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眸子，瞬间清亮的那种惊艳芳华。他依旧记得，她留下那一滴泪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你说，当初父神为何独独只留了一滴心头血，又是为何独独修炼成了我这般窝囊模样呢？

可是过往呢？他似乎有些忘记了，他站在上界天宫中，回想过往，那些值得被印下的记忆，竟是有些模糊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想要拼命记住的那些，竟是在悄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