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恐惧对象（2 / 2）

周寒霜准备东西的时候，杨昔也醒了，“你醒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不了，陪怪物去吃早餐，顺便看看周围情况。”周寒霜背起一个小背包，拿上手机摆了摆手，临走还特意交待了杨昔，“物资分配不要心软。”

“知道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哥有这么老妈子的一面。

陪怪物吃早餐？周哥果然是没把零当儿子。或许曾经承认过，但老婆被怪物吃，又遇第一个现在也是唯一一个的孩子变成了怪物，心里很纠结。

见周寒霜出来，零有些开心，“呃呃！”

就在刚刚等待周寒霜的时候，他找回一些破碎记忆。

是他在黑暗的木箱里，透过缝隙看到一个很年轻的，二十出头的好看的男人，淋着大雨找他，在呼唤他的名字。

可他喊不出声，他的嘴胶带封着，手脚被绳索捆着。

他看着那个男人在大雨里乱找，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然后又出现几个男人，呼喊他的声音也停止了。

他没有被找到。

然后一道难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很绝望是不是？明明就在附近。”

他不绝望。

他本来亲爸不认白家不要，真的不知道能去哪里。

在这之前，他还能拥有三个月的温暖，已经很好了。

现在他知道周寒霜其实还是在乎他的，他已经很开心了。

“别叫我爸爸！”周寒霜冷漠的拒绝，眼底也是一片冰冷。

“呜…”零噘起了嘴，眉眼耷拉。

“别装可怜了，克制你的欲望，带我走。”即使变成怪物，他还是能读出这小子的某些情绪和意思。

他不用一遍遍用问题的是否，让零点头摇头给出答案，也不用像听外星语需要翻译，他能和零无障碍交流。

他丝毫没发现零带给自己的变化，还认为是血脉羁绊的作用，甚至以后会发展成百分百解读。

要是让他的死忠粉手下知道，一定会抱着他的大腿说他是主角。

可他不是。

即使白落零对他莫名的讨好，他有着天然的优势骑在这个最强的怪物序列零号之上，他依然会感到恐惧与愤怒。

这令他很不爽。

更让他惊骇的是，白落零从身体里长出了触手和翅膀，从杨昔那里知道的和自己亲眼看到的，始终不一样。

这些血肉触手泛着红光，向他身上缠来，他强忍着恶心，语气刻意的放柔，“你抱我过去吧，这些触手太恶心了。”他还看到在触手上覆着的晶莹的黏液。

零伸出的红色血肉，并没有他经常在其他变异体身上闻到的腥臭。

零抱好了他的父亲，血红的肉翅扑扇着起飞。

一个急冲出去，目的地到了。

零手一松，周寒霜就开始吐着本就不丰富的隔夜饭。

这个变异体没有眼睛，它嗅到了在空中的香气，还有让它恐惧的想臣服的气息，让它喘不过气来的、腿软的强大威压。

它放弃了香甜可口的人类，挪动着腥臭又庞大的躯体，只想要快点逃离。

“呃哇，呃呃啊啊呜……”大佬想要在它这用餐，它躲还不行吗。

零可没想放过他，他昨天没吃饱，可遇到的大哥哥又不让他吃人。

昨天晚上的食物好多。

好想吃……

食物跑了……

饿……

零直接把变异体撕成两半享用，留了手指给周寒霜。

“你自己吃，我不吃这鬼玩意。”周寒霜嫌弃地挥开零递来的血肉。

“吃好了吗？”周寒霜吐完肚里的存货，抬头察看四周，周围房屋毁坏程度不高，还能够住人，先去看看吧。

也不知道如果有人的话，刚刚零吞吃变异体的景象有没有被看到。

他还要找些吃的东西和药品回去。

“我们过去看看。”

零乖巧跟在身后。

周寒霜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被后面的零撞倒在地，没有即刻起身。

他用手撩开额上碎发，目不转睛注视着零，眼神淡如井中水，无波无澜一片森寒之气，平淡地宣布一件事，“既然是人形怪物，也能听懂我们说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把人类的语言学习一下，我们不急着回去。”

零伸出一双手摊开，周寒霜并不意外。

要奖励啊。

杨昔和白落零玩游戏时，得到玩具的白落零每次都很开心。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起。”周寒霜神色平淡气势强盛，完全看不出是弱势一方，心里却紧张，撩头发按着头皮的手指都非常用力。

零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往他父亲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寒霜怔愣，这么简单？

周寒霜起身弯腰，撇开心里的抵触情绪，主动往零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样？”

周寒霜见他的这怪物儿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他心里一软，手悬在半空，想拭去已经夺眶而出的泪珠留下的泪痕，眼神却不自然的看向别处，手也收了回来。

转身背对着零，快步向未知的地方前行。

他这样告戒自己。

不能心软！

他是怪物！

不是儿子！

他的儿子已经死了。

这里停着两辆公交车，周寒霜检查过了第一辆，司机只剩一堆肉没吃干净的白骨，他找到一个能用的背包，一瓶消防栓，消防栓就算了。

他继续搜第二辆，有十具尸体。找到三瓶矿泉水一大包方便面，和没拆的快递，快递内容是八十包压缩饼干，还没过期。

装好物资，零小心翼翼扯着他父亲的手臂，怕太用力拽掉了，指着市区里的一栋楼，“呃呃呃……”

“十六个幸存者？靠眼睛看的还是鼻子？”

“呃呜…呃啊。”

“靠眼睛啊……居然还知道热成像。”

零告诉他，只要他想，就可以通过像蛇一样看到香香的食物图像。

“对了，你吃过人了吗？”

“呃！呃呃，呜嗷…呃呃啊……”

“还没有吗？”刚醒先吃了个不太好吃的肉，结果就遇到杨昔了吗？

周寒霜首次和颜悦色，对零诱骗道：“不能吃人，香的东西都有毒，就像毒蘑菇。吃坏肚子可没有怪物医生给你看病。”

驯化野兽可非易事，要是让野兽尝到人味，就更不好驯化了。

“呜嗷！”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再说你能被我设计用心的骗，说明你对我价值不小啊，你应该对自己有价值而感到高兴。”周寒霜开始PUa零，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微笑的弧度。

零停下来细想他父亲的这番话，周寒霜瞄了零一眼，见被他的一番话干扰了，便催促道：“凭你现在的脑瓜想到天黑也想不出深意。”

“你是对我身体动了什么手脚？而且在我印象中你以前并不爱说话……”到现在，周寒霜终于发现他自己哪里不对了。

零使劲摇头，一脸委屈样。

为什么怪物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懂，不仅如此，还读懂了刚才被吃的怪物的意思。

大人在我这用餐是我的荣幸，小的这就给您让位。

不是白落零动的手脚，难道是他被感染了？

周寒霜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一阵烦乱。

他们到了那栋楼下，只有八层的小楼。

周寒霜上去一间一间搜索。

一身校服的男孩，手持一根棒球棍砸向周寒霜。

他们有望远镜，一直注意着附近的怪物，他们都看到了，这个男人身边的女孩把怪物吃了，女孩身上会长触手。

这个眼神很凶却长得好看男人，一定比怪物更可怕，他能和怪物走在一起却没事。

手持棒球棍的校服男孩，见攻击被周寒霜躲过，越发恐惧，瘫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发子弹也从周寒霜耳边擦过。

“你这枪法不精啊，还需要多练习啊这么近都打不中，描边大师？”周寒霜简单从他们所有人身上一扫而过，看向双手拿枪却在发颤的青年男警。

“别动！举起手来！我手里的枪可不长眼。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青年男警让自尽量镇静，虚假威慑，心里可紧张了。他发出去的那一枪，是最后一颗的子弹。

周寒霜举起了双手，他可不敢赌对方枪里没有子弹，“那么激动干什么？”

“周寒霜，如果你工作时间够长，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普通警员可不会配枪。

“来这里自然是找物资的啊，遇到幸存者就带回去，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人，人多力量大。”

周寒霜还在继续说，“而且，你不信我，我那里还有个军人呢。”

周寒霜从兜里掏出手机，那是末世之后两个月的照片，那时杨昔还穿着特种兵的衣服，里面是他们的合照。

同时周寒霜也确定了枪里没子弹。

周寒霜又给他们看了三张照片两个视频，有他们与怪物作战的视频与他们胜利的照片，第二个视频是营地其他人的视频。

他们从视频里面其他人里看到各色的人，也不像是被胁迫的，而且这个男人他有手机，手机竟然还有电。

他们动摇了。

“女孩呢？”青年男收起了无用的枪，神情戒备。“和你什么关系？她是个怪物吗？”

“女孩？哦～废话那么多，对我还动枪，原来你们有远视工具看到我们解决这里的怪物了啊。”

周寒霜转头，下巴一扬，“喏，现在出来了。”

零乖巧的来到周寒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