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恐惧对象（1 / 2）

晚上十一点。无星无月，今夜黑得出奇。

他们的饭煮好了。

有个老李阵营的男人，主动端着一碗飘着一片蔬菜叶的清水粥，微笑着向零走来。

他们三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

黑暗的环境，即便有五个小手电提供光源，但也只是看个人影。

靠近黑社会老大的地方分到的光源最多。

他具有大部分物资的分配权，也没人敢对他说不。

“小妹妹，饿久了吧？”男人用亲和的语气道。

零没有接过，愣愣地盯着男人。

“给我！”周寒霜接过水多过米的粥碗，一手掐住零的下巴，眼神凶巴巴的，语气霸道，不容拒绝的气势，“喝了它，明天我带你找吃的！”顺便把一这身不过膝的超短白裙子换下来，还有一头的长发，看着真让他火大。

到底怎样的变态会给男孩子这么打扮？

长得好看偏女相，也不能把男孩子当女生打扮。而且从短暂的接触来看，这小子的心智似乎还停留在七八岁。

这么好骗的时候不调教，都对不起他的身份，等着落入别人手里，将能用的枪对准自己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而且只能用这小子对付怪物，对付人的话杨昔要跟他闹翻的。

零眼睛眨巴了几下，杨昔不由担心零会发难，“寒霜？”因为零还保持着人的外形，经常性忘记他是个怪物。

周哥比吴子更大胆，吴子果然不愧是周哥调教出来的人，气势很足。

不过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这声“寒霜”让杨昔回忆起几年前的一段时间。在他高考完到进军校前，那期间的三个月，他和周哥都在陪白家长子玩。

提一件有意思的事。

白家长子的名字，是寒霜取的。庭院里红色的梅花开放，寒风一吹就打落一片，落在为客的寒霜仰起的脸上。想到了一首诗：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落零。

白夫人同意了。

这很奇怪。

当时白家和周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是后来白落零失踪才开始假意交好。

白家长子白落零六岁半的时候，寒霜来他们家再次为客，他们第一次见。

白落零当时的一句称呼惊到他们，也让白家做了亲子鉴定，闹了个笑话。

白落零喊寒霜为“爸爸。”

他住的不是军区大院，是姑姑的别墅。从中学开始，一直住的姑姑家，和白家是邻居。

自那句童言无忌的话出口后，他很少在对面看到白落零出现，每次出现都给人很孤僻的感觉，是不是受欺负了？总之变得没以前活泼了。

取名字还算正常，说个炸裂的。白落零真的是寒霜的亲儿子。

天啊！白落零出生时，寒霜只有十四岁啊！还在读初中，桃花虽不断却从未和哪个女生有眼神交流过。

然后忽然间多了个儿子，还是和白夫人。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惊人的是，白落零的弟弟妹妹，也不是他名义上父亲的种，但好歹还算是白家的。

寒霜父亲也很极品，不是自己的种就又拿儿子的头发去化验，化验结果让所有人哑口无言，唯独本人不知道真相，还以为是所有人都在跟他开玩笑。

据他所知，寒霜十三那年有过被绑架的经历，醒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放小说里都不敢这么编，会被读者骂的。

他们父子再次见面，是白落零七岁。

寒霜不愿承认这个儿子，总是各种欺负白落零，但只要白落零受到别人的欺负，寒霜就会替其报复回去。

那短短的三月里，白落零只哭着对寒霜说过一句，“周寒霜，我讨厌你！”那还是寒霜先说不会承认这个儿子把人惹哭。那之后都没再说一句话，用点头摇头来表示，和哑巴似的。

那之后几天就发生了白家长子纵火案，寒霜嘴硬心软借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九月，他去了军校，白落零去贵族学校上二年级。那天，白落零不见了。寒霜抓到人牙子把人都供，是白家自导自演的戏。

寒霜坐上他父亲的位置，以雷霆手段将卖面粉的和拐人的组织给设计了，将信息送给警方处置，既清洗了手下的黑色产业，居然还收到了警队长的合作邀请。

他军校放假回来，他和寒霜的关系疏远了，叫寒霜周哥。那个警队长还让他帮忙劝合作的事，因为警方拿不出那么多的人来打击罪犯。

他帮忙劝过，但尊重周哥的决定，只要周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他们就还是朋友。

周哥哭着对他说，他那个便宜儿子找不到了。

“你在想什么？”周寒霜打断杨昔的回忆。

杨昔轻声笑了笑，小声道：“没什么，想起我高考后的三个月，还有你第一次对我哭的样子，和你现在差别很大。”

他们都在变。

他成了军人，周哥成了黑道老大，他们各自承袭了父亲的职业。

白落零不知生死。

他们三个在末世再相见。

而白落零……成了人形怪物。

“我哭过吗？”周寒霜装糊涂，不想承认丢脸的一面。

他的手下还说他冒着大雨淋了一个下午，找了一个下午的他那个便宜儿子，人没人找到不说，还发烧落了病根，一下雨就格外畏寒。

他一点都不记得。

他有必要为一个才相处了三个月，甚至是他耻辱的过去，去折腾自己吗？

他认为不会。

杨昔忽然道认真起来，小声道：“他记得我，等天亮了他见到你，会不会想起来你是他父亲？”而不是他说的，名义上的家人。

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仰头望向光线昏暗下的周寒霜的脸，零一脸疑惑。

爸爸？

“看什么看？喝！”

零接过碗喝了一口，立时将碗放地上，起身冲到外面吐了出来。

零已然不是正常人，是人形的怪物，在他看来，人类的食物这么难吃的吗？

面对周围浑身散发香味的食物，他快要控制不住了。

好香！

好想吃！

“你没事吧？我看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递粥的男人追了出来，别有用心的关心。

零眼中赤红闪现，将男人推倒按在地上，长发散落在男人脸上。

男人心里还在想，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然而他等了有一会也不见少女下一步动作，心里暗道少女是不是开始害羞了。

一滴，两滴，三滴，男人感觉有水滴在脖子上，湿滑滑的。

口水吗？

没想到这少女竟然这么的……豪放。

“白落零！”周寒霜声音沉冷，看向趴在男人身上的少年，他心里异常愤怒，想起那个不要脸的白夫人。

一听到这个名字，零浑身僵了一僵，松开按住男人双肩的手起身站好，在手电的照耀下，零眼中的赤红光芒一直闪现。

随后看到跟出来的杨昔。

零一个身影便跑不见，消失在黑暗中。

“多管闲事。”男人回到临时搭的简易屋子，躲回地道睡觉。

获救的男人却只觉得他们碍眼，扰了他的好事。殊不知，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他今晚小命不保。

“臭虫一个，想得倒美。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想这个？”周寒霜冷冷嗤笑了一声。

“今晚他应该不会回来了，去睡觉吧。”周寒霜转身回屋。

杨昔暗暗叹气，儿子变成这样，周哥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翌日。

天色刚见鱼肚白，逐渐镀上旭日温暖的晨光。

太阳像吊在天边的大号咸蛋黄，色泽诱人，可惜吃不着。

周寒霜第一个出了屋子，抬手看了下时间。

六点二十分。

零在外面呆了一晚，他不用睡觉，回到营地附近躺在地上假寐，干起了守门神的工作。

一听到动静，少年一个鲤鱼打挺，闪身来到周寒霜面前，周寒霜都没看清他从哪边蹿出来的。

“你变成这样不用睡觉？”

零摇头三下，一直注视着周寒霜。

“我还没开始欺负你，你哭什么？”周寒霜见零落泪了，语气不禁放软了些。

他们这个年龄差距，跟别人说他们是父子都不会有人相信。

如果不是末世突然来临，他那结婚两年怀孕五个月的老婆，现在孩子都已经呱呱坠地了。

他的老婆，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却被人推了一把，一尸两命葬身于怪物之腹。

“看来，你还记得我。”这该算个好消息，从他便宜儿子眼神能看出没有敌意和对食物的食欲，他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吃早餐了吗？”周寒霜很平常的问候。

这问候对象如果是末世下的两个正常人类，会说：“这鬼环境能吃个饱就谢天谢地了，早餐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正常人问零这个人形怪物这个问题，不被当早餐就谢天谢地了。

零摇头三下，并指向远处的一个地方，“嗷嗷嗷……呃呜……”

“带我去，能不能做到？”驯化的第一步，一定要小心。

零点头三下表示可以。

“等会，我先回去拿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