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赤色（2 / 2）

艾薇却兴奋地跳了起来：“太棒了！塞拉，你真是个能干的人！那你们现在就去看店吧，我去发传单！”

说着，她拿起一叠传单，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嗯？传单？

艾薇的手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叠传单，她的动作迅速而娴熟，仿佛早已有所准备。而当夏达转头望去，一台打印机正静静地立在店内，它正在有条不紊地印刷着已经设计好的杂货店传单。

夏达不禁心中一暖，这份体贴入微的关怀，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等等！”

夏达急忙叫住了正欲发传单的艾薇。

“新店开张！新店开张！快来看看啊！夏达的杂货店！应有尽有！愿为您解决您的烦恼！”艾薇的热情洋溢，她边喊着边将传单发给路过的行人。

“艾薇？！”夏达疑惑地看着她。

艾薇蹦蹦跳跳地走远，夏达本想赶上去阻止她，却被塞拉轻轻拦下。

“怎么了？怎么一副‘啊！这下完蛋了！’的表情？”塞拉温和地问道。

“她为什么要出去宣传呢？我们在这里等着客户上门不行吗？”夏达有些不解。

“请不要阻止艾薇完成她的工作，不进行宣传的话，大家不知道这里新开了一家杂货店。”塞拉解释道。

“我根本不想要这个。”夏达叹了口气。

“那您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塞拉追问。

“这个，我不知道。”夏达诚实地回答。

夏达明白，塞拉只是在询问任务的内容，也就是说夏达可能并不想要开杂货店，而是想开别的店。但这终究还是任务的事情，他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

曾经，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外，过上简单而平静的生活。那时的他，也曾想象过带着针对AI特别行动组的人形机器人们，一起享受那份宁静与和平。

“嘿！看我凯旋归来，还带回来了一位客户！”艾薇的声音打断了夏达的回忆。

“那个，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我有一个烦恼需要你们帮忙。”一位名叫103号的客人说道。

“不买东西就不要来，我们也是要生活的好吧。”夏达有些不耐烦。

“喂！夏达！不要凶客人！你好！”塞拉责备了夏达一句，然后微笑着向103号打招呼。

“算了，说来听听吧。”夏达无奈地叹了口气。

“帮我找到莉塞吧。”103号请求道。

“莉塞是？”夏达疑惑地问。

“快帮帮她吧，夏达。”艾薇催促道。

夏达听得一头雾水，仿佛又回到了洛天九号的那个世界。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正坐在洛天九号的指挥室里，而凯特正慌张地跑进来向他求助。

“请冷静一点，描述一下莉塞的外貌特征和最后一次见到莉塞是在什么地方。”塞拉冷静地引导着103号。

“哦对，莉塞是一只上白下黑的——”103号开始描述。

“猫？莉塞又翻墙出去了吗？”夏达猜测道。

“你怎么知道？好厉害！”103号惊讶地说道。

“那么，大概是有人吃着烤肠从墙外经过，吸引了它的注意。这个人大概率有一头金黄色的长发……”夏达继续分析。

“啊，这么一说，我今天也没有看到99号，我这就去问99号。感谢你的帮忙……”103号说着，边挥手边准备离开，但是她不知道夏达的名字。

“这位是夏达。”塞拉向103号介绍道。

“感谢你的帮忙，夏达——！”103号边跑远边喊道。

“喔，开张地很顺利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拉更多的客户过来。”艾薇兴奋地说道。

“我真是无语。”夏达无奈地摇了摇头。

“糟了！”塞拉突然说道。

“怎么了？”夏达紧张地问。

“哎呀，我竟然忘记了收取报酬这茬事。”塞拉懊恼地说道。

“没事的，塞拉，或者说，420号，我们杂货店卖的是里面的物品，收取的才是报酬。”夏达微笑着指了指店内的陈列品。

“哦，是这样啊。”塞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夏达，你不再抵触开这个杂货店了吗？”塞拉好奇地问道。

“你们都开始营业了，我一个人能怎么办？”夏达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说道。

此时，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形机器人走进了杂货店，他径直走到了夏达的面前。

“你好，我听艾薇小姐说这里新开了一家杂货店......”73号礼貌地打招呼道。

“你好，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或者是有什么烦恼想要咨询？我们这里提供免费咨询服务哦。”夏达热情地回应道。

“我最近在练习厨艺，但苦于没有人愿意帮我试吃，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改进。”73号有些苦恼地说道。

“这个......这个烦恼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夏达有些尴尬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们帮你试吃吧？没问题，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给出最中肯的评价的。”塞拉见状，主动接过了话茬。

“不，这个真的不用了。”夏达连忙摆手拒绝。

“放心吧，我们肯定能帮得上忙的。”塞拉坚持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已经把料理带来了。”73号说着，便掏出了自己准备的料理。

趁着73号拿出料理的间隙，夏达想要趁机溜走，却被塞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

“身为精英，就应该认真对待每一个任务。”塞拉严肃地说道。

......

数小时后，店铺的卷帘门缓缓拉下，标志着一天的营业结束。今天，店铺迎来了咨询烦恼的客人，也迎来了购买物品的客人，可以说，这是杂货店第一天开张的圆满落幕。

“没想到开店这么辛苦，真是累死我了。”艾薇一边收拾着店铺，一边感叹道。

“你也好意思说......”夏达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夏达，艾薇小姐。”塞拉走过来，向他们表示感谢。

“你也辛苦了。”夏达回应道。

此时，夏达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感受着这个虚拟世界逼真的感官模拟，连身体的疲惫都仿佛能够真切地感受到。

“我接下来还要回去汇报情况，就先告辞了。夏达，艾薇小姐，你们就好好休息吧。”塞拉说道。

“好的，我们会的。”夏达点了点头。

“你也好好休息。”艾薇也向塞拉道别。

“明天见，夏达，艾薇小姐。”塞拉说完，便轻盈地离开了店铺。

随着塞拉的离去，世界重归寂静。夏达抬头看着正在忙碌的艾薇，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艾薇。”夏达轻声唤道。

“嗯？怎么了？”艾薇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夏达。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夏达认真地问道。

“啊？说什么啊？”艾薇显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态度啊。”夏达提醒道。

“我的态度？......”艾薇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夏达的意思。

夏达想起了之前艾薇对自己的鼓励和承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艾薇温柔而坚定地说道，“但请相信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我会尽我所能破坏维罗妮卡的阴谋，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我绝不会再让维罗妮卡为所欲为了......”

“关于维罗妮卡的事，你之前明明是为了阻止她们而来的，为什么现在反而站在她们那边？”夏达突然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误会了哦。”艾薇微笑着解释道，“我并不是站在她们那边，而是在寻找一个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我相信，只有深入了解她们的计划，我们才能找到破解的方法。请相信我，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两个人能够安全地回去。”

“我内心深处一直怀揣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让这个世界充满光明，不再有阴暗的角落。”艾薇深情地表达着自己的愿望。

“你真的觉得在这里能够实现这个梦想吗？”夏达带着些许疑问看向艾薇。

“是的，我坚信在这里我们可以逐步实现这个梦想。”艾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那……好吧。”夏达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他选择相信艾薇。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觉得我像个疯子，但夏达，你今天不也感到了一丝快乐吗？比起充满不确定和危险的战场，这种平凡而宁静的生活难道不更应该被我们珍惜吗？”艾薇温柔地看着夏达，试图让他理解自己的想法。

“话虽如此，但这一切毕竟是在虚拟世界中实现的。”夏达摇了摇头，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虚拟与现实，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艾薇反问道，“在洛天九号的时候，我关心你；现在在这个世界里，我同样关心你。无论是现实中的你，还是虚拟世界中的你，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你这番话，怎么听起来像是想邀请我一起去参加什么冒险比赛？”夏达笑着调侃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难以一下子接受的想法。”艾薇轻轻拍了拍夏达的肩膀，“在你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妨多感受下这个世界的美好，或许你会从中找到答案。”

“我先下线了。”夏达决定暂时离开这个虚拟世界，去现实生活中寻找答案。

“那我也走了，晚安。”艾薇轻轻摸了摸夏达的头，然后也离开了这条充满奇幻色彩的街道。

“晚安。”夏达低声说道，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疑惑。

.......

万籁俱寂的街道上，只留下了夏达孤单的身影。白天的喧嚣与忙碌仿佛已经远去，只剩下这个小小的店铺，在夜幕中静静地锁着门。夏达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一天，他过得莫名其妙地忙碌。从店铺的建立，到客户的接踵而至，从烦恼咨询到商品交易，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挑战与新奇。多亏了艾薇的建议，店铺才得以呈现出客户们所需的琳琅满目。夏达细细算来，竟发现今天的营业额颇为可观。

糖果、玩具、扭蛋、水果、文具、书本、茶叶......这些物品无不反映出人形机器人们的多彩兴趣爱好。其中有些，甚至是夏达之前从未了解过的，或者是在踏入维罗妮卡虚拟区后才逐渐发现的。

“难道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生活吗？”夏达喃喃自语，心中却涌起一股不安。

美丽而平和的表面，就像那条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街道，然而在这之下，下水道里却隐藏着污水与垃圾。这种感觉让夏达感到不安，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或许，他并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夏达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准备离开这个充满疑惑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时，金雅却意外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来这里干什么？”夏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来看看你今天的表现如何。”金雅淡淡地说道，“毕竟420号对你的任务评价可是相当在意。”

“她今天做得很好。”夏达回答道，语气中透露出对塞拉的赞赏。

“看起来被熟悉的人围绕在身边，你已经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啊！”金雅轻笑一声，“那我离退休的日子是不是也更近了呢？”

“请你离开，我要登出了。”夏达不想再与金雅多说什么，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

然而，金雅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去。她走近了两步，直接站在了夏达的面前。

“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提议吗？将意识虚拟化并上传至网络。虽然AR设备的链接体验很逼真，但你也感受到了疲惫对吧？然而，随着链接次数和时间的增加，你的身体会产生越来越多的抗性。到时候，忙完一天的你将不再感到疲惫，而是会像呼吸一样自然。但是，那份原本充满成就感的劳动，也将变得一文不值。然而，如果使用电子脑的话，你就可以保留那份成就感。”金雅的话语中充满了诱惑。

“我知道。”夏达淡淡地回答道。

“还有啊，之前忘记告诉你了。”金雅继续说道，“如果你在这里死亡的话，就再也无法链接到这个世界了。所以，你可不要做出什么愚蠢的事情来。”

“真可怕。”夏达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在开玩笑，夏达。”金雅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珍惜你的机会吧。在这个世界一展拳脚，还是回到那个世界独自生活，你自己决定。”

说完，金雅转身离开，在街道的拐角处消失不见了。

夏达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今天一天的成就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和悔恨。

现在，下水道的黑暗与丑陋完整地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里根本不是香兰所说的乌托邦。”夏达喃喃自语，“而是一个巨大的戏台。维罗妮卡在这背后操控着一切。”

夏达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看似美好却充满谎言的世界。

那些欢声笑语，即便是在这虚拟的世界中，也显得如此真实而生动。它们如同久违的阳光，温暖而耀眼，让人暂时忘却了周围的虚假。

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世界，它和平、快乐、日常，哪怕这一切都是虚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我们追求的，不就是那份内心的宁静与满足吗？

站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你会选择安逸地享受这片宁静，还是会为了公义，勇敢地探索那暗无天日的下水道？

“我真的不知道。”夏达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垂落在身体两侧。他试图排开内心的不安，但那种不安却像黑暗中的幽灵，紧紧地抓住他，从脚到头，渐渐蔓延，直至将他完全淹没。他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为了逃避那种令人窒息的不安，夏达转眼间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泳池边。泳池的水面依然微波荡漾，仿佛在诉说着什么。这里没有任何马赛克或撕裂的景象，只有那清澈的水声和夏达急促的呼吸声。

“谁？”夏达警惕地环顾四周，但泳池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金雅还是艾薇？又在搞什么鬼？”夏达皱了皱眉，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就在这时，一滴水珠落在他的额头上。他抬头一看，只见屋顶竟然开始漏水。他没想到维罗妮卡设计的泳池屋顶竟然也会有这样的瑕疵。

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泳池的水面瞬间泛起层层涟漪。就在这时，一个酒瓶咕噜噜地滚到了夏达的脚下。

“酒瓶？这里不是禁酒了吗？”夏达疑惑地捡起酒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看来你已经开始用这里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夏达的不远处响起。他抬头一看，只见赫尔站在那里，他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

“赫尔？你什么时候来的？”夏达惊讶地问道。

“从金雅说‘毕竟420号在意你的评价’开始。”赫尔淡淡地说道。

“那不就是全部吗？”夏达苦笑一声。

“露西呢？我记得艾薇曾经发过求援信，应该是发给露西了吧。在等待的时候，她还制作了你们用来连接的机体。但是赫尔，你怎么还是傀儡机器人。”夏达一连串地问道。

“我不管走到哪里，都只能是这傀儡机器人。”赫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夏达叹息道。

“露西确实接到了一封求援信，信中请求我们去帮助一个失去一切的可怜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又和人形机器人打了起来。突破重重包围返回基地后，却发现你在虚拟世界里过得如此惬意。”赫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夏达辩解道。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也许我应该转身离开，你就当没见过我。”赫尔说道。

“别！”夏达急忙叫住赫尔，他捡起地上的酒瓶，向赫尔示意道：“喝一杯吗？”

“抱歉，自从我变成傀儡机器人以来，就失去了味觉。虽然机器可以模拟出类似的味觉，但和我以前喝酒的感觉还是有着微妙的差别。”赫尔婉拒道。

“抱歉，我不知道你已经没有味觉了。”夏达歉意地说道，然后他自己打开酒瓶，喝了一口。

“好喝吗？是什么感觉？”赫尔好奇地问道。

“你不是说你以前喝过酒吗？”夏达有些不解地看着赫尔。

“我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赫尔淡淡地说道。

“露西说你以前是个人形机器人？”夏达突然问道。

“是的，我的核心损坏了，然后洛洛博士把我的核心移植到了这个傀儡机器人身上。”赫尔解释道。

“核心都坏了你都没死你真是命大。”夏达感叹道。

“怎么说呢？”赫尔笑了笑，“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救救我，把我弄出去。”夏达突然说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和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