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两个孩子98（1 / 2）

天一城，外城，金玉街。

之前有提到过，常住人口接近百万天一城分为皇城、内城、外城三个层级。

皇城为天子居所，内城多是各部官衙和王公大臣的府邸。

这两个地方占据了天一城大概四分之一的面积，但其中居住的人加起来可能还不到天一城人口的十分之一。

而居住了绝大部分人的外城，才是真正具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金玉街，在外城中极其有名的街道。只因为这条街道左右两边宅邸的主人非富即贵。

内城空间有限，居住着的都是当朝顶级权贵。而品级稍微低一些的官员，就只能委屈一下居住在外城了。

因此别看只是简单的内外城之隔，往浅层说，是让自己平时上朝更加麻烦，皇帝有什么急事临时找人都要比别人多几个时辰。

往深一点的方面说，这内外城的区别里暗含的就是圈子级别的不同。

以上所说的，在夏国建国一百多年的今天，已经是朝堂官员中人尽皆知的共识了。

潜规则的力量有时候是很强大的。

放在一百年前，或许还会有品级低的官员因为各种原因能够在内城拥有自己的宅邸。

但如今，这种行为会被视作为僭越之举。僭越之人是会被其他官员共同鄙视，共同针对的。

正所谓——

这里不是尚书就是宰相，你什么级别的官啊，敢跟我们待在一起？

好的，话说回来。

因为这个潜规则的存在。那日朝会上，女帝破格提拔李不言为翰林学士时没怎么遭到反对。

但当她想要给李不言在内城赏赐一间宅子的时候，却很奇怪的有不少朝中大员出来委婉的劝诫此事不可。

女帝二十几年的人生，不是待在皇城中，就是游学在外。

对于内外城之间有什么门门道道，她是不怎么了解的。

当时气氛一时间就焦灼了起来，女帝和那些朝臣各执一词，要不是李不言及时站出来表示自己不在乎住什么地方。否则，可能就要爆发一场大论战了。

最后，李不言就在这金玉街上住了下来。

.......

白鹭书院也在外城，地处天一城东南，与位置靠北的金玉街间还是有一段路程的。

李不言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孑然一身的状态，他身边既没有下人伺候，也不像其他的官员出门都是坐个轿子之类的。

因此当他走回金玉街时，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这条街道本来行人就少，在现在这种快要入夜的时间点，几乎已经可以说是看不见人影了。

静悄悄的氛围中偶尔传出一两声刺耳的鸟叫声。

李不言慢步走到自己的府邸门口。

刚挂上去的牌匾上写着两个明晃晃的烫金大字——“李府”，这是女帝陛下御笔亲赐的墨宝。

夏子虞本身作为从小浸染书墨的才女，在书法一道上也是小有成就，还未成帝前她的书法就已经在夏国文人间小有名气了，现在更是还有皇帝这一身份的加持。

若是其他官员能得到这样的赏赐，估计会激动地叩头谢恩。但这是李不言，他拿到这块牌匾的时候心中毫无波澜，甚至在稍微品鉴了一下这两个字的书法水平后还觉得有点失望。

李不言像往常一样瞥了一眼自己府邸正门口的环境，而后便抬脚走上台阶，准备推门而入。

刚才也说了，他如今虽然已有官身，但身边却是没有下人伺候的。没有什么看门的门童，偌大一间宅子，其实也就他一个人住。

“嗯？”

忽然，李不言停住了脚步，头微微侧过去，看向宅邸大门旁边的一个角落，那里因为相邻两间宅邸规划不统一的原因，有一个夹缝的空间，是一个能够藏人的地方。

“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对着看似空无一物的角落，李不言轻声说到。

话音落下，角落里藏着的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听话出来，看来是还抱有侥幸心理。

李不言倒也不气恼，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那一处角落，而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还挺谨慎的，出来吧，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

再一次出声提醒之后，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时间，那个隐蔽的角落里终于是传出来了一些动静。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男孩神情惴惴不安地走了出来，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略小，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女孩。

小女孩留在原地，而男孩却是壮着胆子向李不言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过，看得出来，男孩还是有一点不知所措的。

从角落到李不言所在的宅邸正门不过十几米的距离，这男孩几步一停、左顾右看的，硬是磨蹭了不少时间才走到李不言的跟前。

李不言倒也不急，耐心地等到男孩走近之后，才语气温和地询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我……”男孩神色纠葛，看起来是想说出来，但又害怕会因此被李不言责骂。

犹犹豫豫了大概几秒钟，男孩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抬头看向李不言的眼睛，语气祈求地说道：“官老爷大人，救救我们吧！”

李不言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给说的有点懵，于是便继续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地询问男孩一些问题。

从男孩有些杂乱无章的回答中，李不言逐渐弄清楚了他们两个小家伙躲在自己宅子大门口旁边的原因。

原来，这男孩叫小黑，那位瘦弱的小女孩叫三丫，都是天一城南城贫民窟里的人，在一个杂耍戏团里生活。

之前战乱年间，很多百姓家日子过不下去，便只能卖儿卖女。这小黑和三丫就是那个时候被人贩子从他们的父母手中给买下来，然后又被卖给了天一城中一个杂耍戏团的团主。

那团主经营一个偌大的戏团，挣钱的方法就是以低价买下好些小孩子，在教授给他们一些简单的杂耍技巧后，便没日没夜地让他们出去街头卖艺挣钱。

小孩子们虽然没日没夜的表演挣钱，但按照惯例，挣到的钱基本上都是给团主拿走了的，小黑这些小孩子一毛都不会给留。

团主给他们的吃穿住基本上都是最差级别的，平日里喝醉酒后还喜欢拿鞭子抽打虐待他们出气。

小黑和三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生活了，在七天前，他们趁团主疏忽的时候溜出了戏团。

但溜出来之后，他们也没想好该去哪里。

又因为害怕在外城混迹会被团主找到，所以便一路躲躲藏藏，在听人指路后走到了这金玉街来。

据好心给他们指路的人说，这里是官老爷们扎堆的地方，那团主纵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走进在里面来寻人的。

两人在金玉街这一躲就是七天时间。

在这七天里，他们就穿行在各家宅邸中间的小巷子里，困了互相抱着睡在冰凉的地板上，饿了就去翻那些豪门大户倒出来的不要的食物残渣。

如此挨了几天时间，两个小家伙终于是有些受不了了。

但他们也还是不敢离开这条街回到外面去。

兜兜转转许久，小黑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自己以前在街头表演时曾听人讲过贫家子女过不下去就会进官老爷家去当个奴婢下人的事情。

小黑和三丫一合计，觉得要不他们俩就找个官老爷家进去当下人算了。反正官老爷家的下人过得再差也不会比他们之前在杂耍戏团里还要糟糕了。

于是，就出现了今天李不言所遇到的事情。

小黑和三丫两个人也是仔细观察和打听过的，金玉街上的其他宅邸门口都会有下人守着，里面的官老爷进进出出都是有一堆人围着伺候的。

唯独这李府门口，冷冷清清。

小黑又发挥街头卖艺时练出来的脸皮和嘴皮，找其他宅邸里的下人们打听了一下，知道这李府的官老爷是最近才住进来的，平日里独来独往没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