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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源道人皱眉:“这件事我也听说过,朝夕门如此不守规矩、肆意妄为,引得六洲仙道震怒,凡正统大宗,纷纷申叱、断交、责难。”

苏折苦笑:“申斥、断交、责难?仅此而已么?”

白源真人沉默了。

苏折又问:“妖族犯错,自有魔尊处置,那仙门弟子犯了错又如何?”

白源真人不假思索地答道:“有戒律堂,有律法长老。”

苏折苦笑:“一个弟子犯了错,自有本门戒律惩戒,可若一整个门派都犯了错,又当如何惩罚?”

白源忽然意识到,这种针对整个门派的惩罚机制,在修仙界几乎是没有的。

大宗谨守规矩,彼此隔绝,不生事儿,也不搞什么杀人夺宝的修仙丛林,固然是好的,可是小宗肆意妄为,谁又能真的去罚?

守规矩的人不作为,不守规矩的人乱作为。

这就是修仙界的乱象。

这种对整个门派的惩罚缺失,已是历史悠久,久到几乎没人去意识到这有空白,而且就算有识之士意识到了,但麻木已成习惯,又怎能真正严惩?

苏折又道:“我曾以为,此世既有仙魔,总该有个因果报应的系统,善仙积累功德,更早升阶,朝夕门作此恶,至少得更早迎来天劫,哪怕他们被杀人夺宝,那也是该的……”

可是没有。

三年五载过去,没有任何厉害的天劫。

朝夕门的门徒,从妖族群落那儿得了升阶的材料,渡劫都是顺顺利利的。

这像个什么话?

怎么在这个世界,因果报应难道就是个笑话?

而后来,这个小门派又顺顺利利地过了好几年,蓬勃发展到一定境界,才有劫数来了。

却不是天劫,也不是来自仙门大宗的处置。

而是魔尊。

白源才记起来,这个没受到任何真正惩罚的小门派,是被魔尊带人屠灭的。

理由也很简单。

魔尊偶然想起泉州附近有个妖族群落,跑去一瞅,没了。

既然这个群落没了,那朝夕门也该无了。

没了对无了,这才相配嘛。

白源真人叹了口气:“你说了这么多,你的想法到底是……”

苏折却深吸了口气道:“倘若一整个门派的修仙者联手做恶,天上却不降劫数,仙门也不管不顾。”

“那么魔尊,就理当成为他们的劫!”

场面寂静下来,梦境说冷就冷。

苏折看向白源,道:“我说了心里话,想必你是很失望的?”

白源却道:“实际上,并没有。”

苏折一愣,白源却笑道:“你忘了,我是星仙。”

十二正仙中,剑仙画仙符仙占半壁江山,莲仙金身仙与丹仙占四分之一,尸仙太微仙又占八分之一,而更生僻的仙种,是盗仙、寄仙、以及同元仙,然后就是星月道的星仙,星仙的数量甚至比以肉身成仙的尸仙还少,堪称珍稀仙种。

苏折挠头道:“你们这个门派,人数上确实是有点点少了……有什么缘故么?”

白源道:“数量稀少,固然有星月道晦涩难学、星仙过于高傲冷清的缘故。”

苏折奇怪道:“我没觉得你高傲冷清啊……老白你是挺和善的……”

白源咳嗽一声,道:“更重要的是,星仙大多分居住于星天之上的各个浮空星岛上,而接近八成的天魔,都是自九寒天上,随着天外陨石突降人间的。”

所以十二种仙人之中,星仙是直面天魔的第一道防线!

也是伤亡最惨重、最孤立无援、最没有退路的防线!

白源沉声道:“画仙毕生所求,是以画作开辟小世界,在天地劫来临时护佑苍生,符仙所求,是以符力不断修改天道,修改落后的天地法则,可对于星仙而言,没有什么比护卫天壁、阻截天魔更紧要!”

苏折眉目微震:“所以老白你……”

白源居然道:“所以我派你去跟着魔尊,救那些修仙人还是要救,但那是顺带,并非主因。”

“你最重要的任务,是一直跟在魔尊身边!”

苏折道:“一定要跟在身边?”

白源忽的话锋一转。

“你觉得魔尊体内有多少只天魔了?”

苏折眉头一折:“我推算过,应当是五十只……”

白源摇了摇头。

“我在‘不老梦’里用道法算过,不是五十只,是整整八十一只!”

苏折如遭棍击,震惊呆愣之下,又听得白源面色沉重地说了一句。

“他以身躯关押天魔,固然值得钦佩,可天魔在他体内并未完全沉睡,且渐渐活跃,活跃到他镇压不住体内这群天魔的时候……和你对话的人就不会是魔尊,而是八十一只天魔的集合体!”

“你必须在他镇压不住之时,把他连同体内天魔,一并封印!”

苏折面色数度变化之下,忽然语出惊人。

“不行!”

“绝对不行!”

“不可以封印他!”

白源疑道:“为何不行?你上次告诉我,他近来性情越来越暴戾冷酷、麻木不仁……如此情状,分明是已经被体内的天魔侵蚀神智,渐渐断情失爱,无法镇压了……”

苏折沉默片刻,忽道:“他还没有断情绝爱。”

白源疑道:“你又如何知道?”

苏折深吸一口气后,忽然咬牙切齿、语出惊人。

“就在今日,在那颗一万年的大树下,他向我表白了!”

白源吓得手一抖,整个人如遭电劈一般,从沙发底下直接滑下去了。

第4章 离大谱的孟光摇

白源在地上如一条老狗般瘫了好半天,才把飞到万里之外的魂魄给拉了回来,同手同脚、毫无风度地站了起来,懵呆呆地看向苏折。

“你,你说魔尊和你表,表白了!?”

他颤声相问,一句一字像是在擂鼓,连雪白胡子都像是打了结似的毛线似的乱抖,似随时随地要飞。而引发这剧变反应的苏折,此刻只是尽力平静、努着劲儿平息尴尬。

“你别这么看我,不是我勾引了他,他一表白,我立刻拒绝了。”

“拒绝了?”白源沉默片刻,干巴巴道,“贫道倒宁愿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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