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城司(1 / 2)

李纲府上的偏僻屋子里,许松坐着黑漆色茶几前的马扎,泡上一杯老仆人李石送来的碧螺春。

房子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只柜,一张茶案,马扎五只。

李石沉默着,老脸如枯槁树皮,将木篮子里面的果脯点心放上茶案。

他从没问过许松是谁,为什么住在这里,每天仅仅过来送些吃喝物。

直到李纲进来关上门,沉默才被打破。

“童贯回京了。”

李纲眉宇间有些振奋之色:“官家不会轻饶此僚。”

许松押了口茶,吃着酥饼反问:“朝中有谁眼下就能代替童贯,去指挥西军?”

李纲满打满算,统帅需极高的威望,否则将领不信服。

“枢密院的列位,有知枢密院事蔡攸,乃蔡京长子,极少征战,功绩寥寥,冒然掌西军,绝无可能。”

“高俅身为殿前都指挥使,京师禁军在他列阵吹锣打鼓的操练下,成了十万头猪。”

李纲拍拍脑门,苦笑:“所以官家的心意是,继续任用童贯。”

说过,他神色惊讶,定睛看着悠哉吃喝的许松。

此子一个提问,竟引导他揣摩清楚了官家的心思。

“那么,官家会略施惩戒搪塞群臣?”

李纲推测着:“你的罪名应该可以洗脱。”

许松又问:“我的奸细罪名是否成立,由统安城的战况用真的,还是用假的来决定。官家若同意那些手抄是真实的,是否有害?若否定,当做假的,是否有利?”

李纲脸色变得凝重,考虑一会,皱眉道:“说成假的才对官家有利,因为他说幽云十六州乃中原屏障,必须夺取,不想改变伐辽方略。”

许松笑了,慢悠悠道:“我仅仅一介兵卒,死,无足轻重。活着,在童贯眼里便是隐患。

而且我为了一件已成事实的西军败仗,妨碍伐辽方略。

所以我死掉,对童贯,对官家,才是最好的结果。”

李纲神色微变:“你早有了如此洞见?”

许松微微叹息一声:“在我来汴京的路上,思虑许多,考虑到了这一点。”

李纲满目悲怆:“可你明知此行必入死局,你还是来了!”

“我不得不来。”许松没再多解释,话锋一转:“手抄血书也是必须的。即便会被官家定为假的,总能影响到一些人对于当今局面的判断,哪怕只多影响一个人,也不枉我抄酸了手。”

李纲哈哈大笑:“早点告知我,帮你多抄一些。”

笑过,他忽然面色堪忧:“你无法洗清罪名,童贯岂不仍要拿你?”

“不错,所以童贯回京,我就该走了。因为官家很可能为了伐辽大业稳定人心而出卖你,我的落脚点就会暴露。”

许松把点心果脯都塞进布袋,咧嘴一笑,唇红齿白。

李纲一拳打在茶案上,面色激愤:“苍天无眼,让你这等义士竟无处容身!”

许松才不稀罕什么义士之名,老子只想活命,逮住机会捞权,最好找机会打造自己的势力。

值此乱世大幕渐露狰狞面目的岁月,无权无势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他往门口行去,淡淡道:“不,我不急,会有机会。”

“机会在哪?”李纲满脸忧伤:“从官场到军方,你都无路可走啊。”

许松去拉开门,回头笑的灿烂:“要么溜之大吉,要么找个硬后台,暂且匿身蛰伏。”

眼看他出去,李纲连忙去扯住了手臂,神秘的说道:“除了官方军方,还有一条路是活的,可走。

童贯势力大,和蔡相又沆瀣一气,眼下能庇佑你命的,唯有一途!”

这是要指路了!

许松眼眸一亮,关上门,拱手作揖:“请赐教,路子硬不硬?”

李纲肃然道:“你可知大宋皇城司?”

许松坦然道:“仅听其名,所知有限。”

李刚娓娓道来:“五代建武德司,作为皇帝耳目,探查军中情状。太祖重武德司,事无巨细,军情官情悉数了然。

太宗改武德司为皇城司,耳聪目明,涵盖到了民情,伺察朝野,只归官家一人执掌调度,延续至今。”

许松明白了,这是大宋的特务机构,只是没有明朝锦衣卫那般显赫威名,作为皇帝的耳目还是够用的。

“你引我加入皇城司就能保命?童贯碾死一个小小的皇城司员还是易如反掌啊。”

许松确信,无权便是蝼蚁。

皇城司固然是为帝王效力的特务机构,一般大臣不敢染指,但童贯不是一般的臣,运用强大的人脉资源动点手脚,弄死一个皇城司的司员不在话下。

哪怕在明朝,若以为成了更加显耀的锦衣卫,朝中大佬就动不了,未免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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