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濒临崩溃的社畜(1 / 2)

与影视作品中所见过的不同,金市的心理科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大上。

夏明挤在人满为患的诊室门口,闷热嘈杂的环境让他后背挂了密密的一层汗,他如同菜市场里水产摊上缺氧的鱼一般高高的昂着头,争夺着最高层的呼吸权,手中紧紧攥着的挂号小纸片已经被捏得皱成一团。

好容易熬过了一个双目失神的中年男人、一个站立不安双眼四处扫动的大妈、一个低头挨着父母训斥的小学生、一个满身花纹的社会大哥……整整一个小时后,夏明终于敲开了诊室的大门,他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诊室内环境好多了,一名头发稀少、满脸油腻的中年男医生正端着保温杯慢慢抿着。

“姓名。”

听到有病人进门,中年秃顶医生头都懒得抬一下,似乎整个心神全部沉浸在那杯中飘荡的枸杞上。

“您好周主任,我是43号夏明。”

夏明用经历过社会毒打学会的社交技能,谄媚地先问了个好,然后赶紧将自己的基本情况说明。

医生放下保温杯,一边听夏明絮絮叨叨的讲述,一边双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在键盘上不熟练地敲了起来。

“等等。”进入诊室来,医生第一次抬起头看了一眼夏明,金边眼镜油腻的镜片遮挡了部分他的视线,让他的眼神有些神秘。

医生看了他足足五秒钟,才不确定地问道:“你的症状是——感觉睡觉时你妹妹在看着你?”

“是的主任。”夏明在诊室门口记了半天医生的名字,这会一眨眼就忘了,只能含含糊糊地带过。

“其实这个症状是最近才有的,我一直睡眠不太好,临睡前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想东想西,最近突然有一种感觉,就是我闭上眼的时候身边有人,而且非常明显感觉那是我妹妹……而且我能感觉她是在窗口看着我。哦,我住高层,卧室窗口外面是没法站人的。”

“那你有没有睁开眼看看呢?”

“我第一反应肯定是睁开眼啊!但是我睁开眼后一看,确实没有人。但是只要一闭上眼,那种被人盯着,而且是被妹妹盯着的感觉就会出现。”

夏明说到这里,心有余悸地挠了挠头,浑身又泛起了鸡皮疙瘩。

“哦对了医生。”夏明掏出一个户口本来摊开在诊桌上,翻开到第三页指给医生看。

“您看这里,我应该不是幻觉吧……我应该是真的有个妹妹,虽然跟我不是同一个姓……这是我们的户口本。”

医生再一次抬起了头,又深深盯着夏明看了半晌,直把他看得浑身发毛,才微微一笑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

“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懂得不少,你这要是幻觉,就不该在我这看心理科,得去精神科或者神经内科了。”

“这不是怪瘆人的嘛。”夏明憨笑一声,又习惯性地挠了挠头,继续说明情况。“我父亲前几年去世了,哦,是车祸,不是什么遗传疾病。妹妹这几年就一直跟我两个人住一起。”

“你俩关系怎么样呢?兄妹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没有啊!”夏明斩钉截铁道:“我们虽然聊不到一块去,性格也差得远,但是相依为命嘛,两兄妹能有什么关系差的?”

“你压力大吗?”

“我还行吧,卧推七八十斤没问题。哦……压力不算大,老房子没房贷,正常上班族,够吃够用,不准备讨老婆就没什么压力。”

周医生二指禅在键盘上艰难地敲击不停,也不再询问问题,短暂的沉默让夏明有些许不安。

“没事,现在年轻人啊,压力普遍大,你这情况呢应该是叫倾入性思维,反应有轻度到中度焦虑症,也有一些强迫症的成分。这种病往往伴随着复杂多变的各种感觉和知觉障碍,现在发病率很高,很常见,不用太担心。”

夏明听着医生一边热心地科普,一边忙碌而缓慢地敲打键盘,心中疑惑与无奈交织,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过于真实,如果简单用精神压力来解释,恐怕说不过去。

但是还能是什么原因呢?

迷茫的年轻人捏着挂号小纸条失魂落魄地走出诊室,整体来说医生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出了专业意见。

如果临走时没有塞给他一张名片,推荐他下周去自己坐诊的私立医院再复诊一次的话,这位周医生可以算是相当医者仁心了。

夏明心疼地拎着一袋子西汀、螺酮、安神、静心之类的药物走出了医院,这一袋药就得七八百,还只是半个月的分量,以后每天都得吃药,这下子就算不是焦虑症也给逼出焦虑症来了。

转了两班公交,倒了一趟地铁,又步行了一公里左右,天色将暗时,夏明总算回到了家。

这套老房子房龄有三十多年,既没有老到随时可能等来拆迁,也没有新到能够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周边生活设施配套一概皆无,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交房租不用还房贷。

这也是父亲车祸去世后留给兄妹俩唯一的遗产了。

就这套不值钱的老房子,还引来了一堆平时不露面的亲戚的争夺,江家兄妹在遭逢人生大变没几天,就看尽了人世间冷暖,对所谓的亲戚朋友都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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