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复苏的老冰棍(2 / 2)

至于为什么不坐下或者躺着,只能说他也想,但是被扎成刺猬的身体不这么想。

机器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圆柱状的玻璃外依旧一片漆黑像潭死水,雷旌开也绝了心里最后一点盼头——

【没有医护人员,拔管还得自己动手,嘶——】

再低头看着全身上下至少三十几处管线不由得面皮一抽,但也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兄弟你也在,这可真是太好了】

雷旌开先从嘴里那根入手,它应该是直通胃部的流食管,比预期的要长,但还算顺利,啵的一声被拔出只引起一阵无力的干呕。

接着就是颈部的输氧管道,阻力要更大一些,因为伸入管道的切口处有一个起到密封作用的金属环。

在一声声闷咳中管子还是被抽了出来,但是那个金属环好像长在了肉里,他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对付它。

后面就是重复又漫长的拔管、拔针,他腹腔中的一根探针甚至有20厘米长,脊柱上的六根则最为痛苦,那种神经被拨弄撕裂的痛感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身体。

【终于,到这一步了吗】雷旌开看着自己因为之前的疼痛而充血的小旌开,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有些胆颤地伸手攥住管子,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娘的,我二弟天下无敌,临门一脚了,给老子开!】

嘿嘿,其实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实操的时候怂的不行,动作缓慢又细致。

毕竟事关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急不来的,谁敢着急他就跟谁急。

一边拔一边打激灵,在拔了快20厘米之后雷旌开有点急了。

“呃——啊”【妈的怎么这么长啊】首次工作的声带没能发出正确的声音,同时也让雷旌开感觉喉咙里好像有异物。

但是他此时正忙着跟兄弟拔河,顾不得那么多了。

应该说有特长在某些时候也不是件好事,漫长的角力过后以雷旌开惨胜告终,大哥和二弟都累出一身汗,大哥直喘粗气,二弟差点口吐白沫。

……

“监测到维生系统已停止运作,隔离罩开启中。”

……

“哧——”

坐在地上看着缓慢下降的玻璃罩,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雷旌开不禁再次发散思维。

【我是得了绝症被冷冻到未来治病了吗?还是被外星人捉去做实验了?

……不对啊,我上一秒好像还在家里玩游戏,下一秒就被冻起来了。

玩的什么来着?好像是……辐射四?

游戏——辐射四、冷冻——老冰棍……我难道是……穿越了?】

但是装着他的大“罐头瓶”和游戏开局主角于其中苏醒的“铁棺材”冷冻仓在形象上大相径庭,他一时之间也不敢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穿越进了游戏里。

而且与其说这个罐头瓶是休眠仓,倒不如说它更像是电影和游戏里常见的培养仓,就是那种培养克隆人或是生化怪物,为了方便观察而做成全透明材质的柱状培养仓。

【妈的,征得我同意了吗就穿越?】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大罪,雷旌开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

此刻玻璃屏障彻底降下,外界冰冷又干燥的空气轻拂过雷旌开潮湿又赤裸的身体,唤醒了沉思中的他。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雷旌开缓缓直起身子,收起垮下的批脸,表情突然变得深沉起来,费劲儿抬腿的瞬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了右脚,转而抬起左脚跨出培养仓,重重踏在积有厚厚灰尘的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

“嗬……嗬……”【这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跨步的姿势维持了不到三秒,无形的寒气拂过还有些红肿的二弟,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不得不暂时收起表演欲只想快点找件衣服穿。

刚才发表疑似穿越感言的时候他又注意到了,喉头那股不适感变得更加明显,鼻子也好像感冒了一样很难进气。

但是也没太在意,毕竟他现在浑身就没有不难受的地方。

环顾四周,模糊的视力和漆黑的环境让他只能凭借身后的微光确定自己身处于一个三层台阶垒起的小平台上。

梯形的平台紧靠墙壁,被他的培养仓和其它辅助设备挤得满满当当。

【就像个赛博神龛,哈】

他有点被自己先前莫名其妙的举动和现在古怪的想法逗笑了。

从逼仄的罐头瓶来到外界,他只感觉外面的空气就是香甜。

什么?地板上的积灰可能有一厘米厚?旁边的机器还画着辐射标志?没问题,他的嗅觉和视觉还没恢复到正常人水准,现在就是感觉清新香甜,他他么正大口猛吸。

呕哕,雷旌开突然死死掐住脖子,发出了汤姆被树枝扼住喉咙一般的搞笑声音。

刚刚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据他猜测这应当是自己吸惯了纯氧,对外界的空气还不太适应所致的呼吸困难。

但接踵而来的耳鸣,眩晕,让他想吐,越来越强的窒息感也让他突然意识到不是空气含氧量低那么简单。

掐在脖子上的手没能摸到拔管时还未清理的金属环,而且被金属环撑起的直达气管的创口也在不知道是么时候悄然愈合。

这下明白了,之前的感觉没错,他咽喉里确实有异物,而且刚好把气管堵死了。

他所察觉到的异常正是颈部的切口在吸气,口鼻只能呼气造成的。

现在切口愈合自然也没了吸气途径。

其实不光脖子上的,全身的针孔和创口都愈合了。雷旌开挣扎之间瞥到了那些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的,之前还死死嵌在肉里的密封环。

气管当中的异物应当是单向阀一类的结构,只许出不许进。肺里的空气已经被吐出大半,新的空气却无法进来。缺少空气的助力他甚至连可用力咳出异物都做不到。

(事后也证明了他的推测,那东西其实是个防止生理盐水从口鼻流进气管的单向阀。)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他一边用手去扣嗓子眼希望能把东西吐出来,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扣脖子上已经彻底愈合的创口,想恢复刚才从创口进气的呼吸模式。

但是他绝望的发现那东西一时半会儿吐不出来,而自己新生的指甲才刚刚从肉里冒出,五根光秃秃肉指头难以突破富有弹性的皮肤。

不过他没有放弃催吐,还试图在微光环境下寻找能扎破皮肤的物品。

在身周一通摸索,试图掰下仪器上的管道和铁片——都是无用功,那不是他如同新生儿般孱弱的肌肉所能办到的事情。

三分钟过去雷旌开一无所获,挣扎间人也翻滚下台阶。

他的上半视野已经变黑,眼前还不断冒出金色的星星。心脏疯狂向脑部泵血,耳膜随着心脏的跳动敲打着急促的鼓点。

口腔里满是腥甜的味道,那是喉咙被抓破、手掌被咬破流出的血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之前遭受的苦痛是为了让我清醒的去死吗?穿越过来这才刚踏出一步就要结束???别TM开玩笑了!】

催吐不能说毫无成效,他能感到喉间的异物在一点点上移,但好像总是差一点才能被咳出。

已经……来不及了……

走马灯一样的幻觉逐渐攀上眼球,弥留之际,那些因为窒息而越来越多的金色光点连成一片组成迷离又细碎的画面,鼓膜血液撞击的鼓点与嗡嗡作响的大脑合奏出抽象怪诞的音乐。

手还在机械的扣着喉咙,意识却已经深陷幻觉。

他想起来了……他看见了……他……听到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