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楚江潮(1 / 2)

时逢盛夏,正是楚江城最好的季节。

楚江,源出西极雪山,奔流千里,汇聚无数江河,向东入海而去。这楚江城便坐落在楚江腰腹之上。楚江城北横亘着一道江堤,为南楚开国名将武成侯陆远山所修,故名陆侯堤。十逢朔望,楚江潮涌,被这陆侯堤死死拦住,使楚江城百年来得以在江畔安然无恙。

每年仲夏,楚江会有一次大潮,其时,江水滔滔,势若奔雷,景象蔚为壮观。而这一天,楚江城的百姓会提前沿堤设好香案,摆满供品,祭祀河神,祈祷江流安稳,风调雨顺,这便是楚江城的水节,也是一年来除年关外楚江城最热闹的一天。而今年的水节也是一如往常,江堤之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江畔,五柳亭。

亭子不大,但雕梁画栋,甚是美观。亭如其名,旁边栽着五棵柳树,竖裁斜仰,柳絮纷飞,别有一番景趣。厅内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桌上摆放着几碟精美的小菜和果品,还有一壶美酒。四位服饰华美的公子围桌而坐,推杯换盏,谈笑甚欢,几位随从捧着酒坛食盒亭外侍立。北首一人似是最长,三十上下的年纪,身着紫袍,国字脸,红脸膛,高鼻阔口,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顾盼之间不自觉流露出一股威势。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则是目若朗星,剑眉入鬓,端的俊逸不凡,身上穿着白底纹金云龙袍,举手间自然流出一股气度,竟是出身帝王之家。西侧绿衣公子容貌也是极美,不同于白袍人的英气勃勃,而是天然一种潇洒俊俏,眼波流转间似可送出万种风流。东边这位相貌则稍显平凡,一张圆脸,眼睛好似眯着,实则只有这么大,体态也略显臃肿,笑起来倒是憨态可掬。

几人浅斟慢饮,酒下的并不快,不过交谈甚欢,显是交情非比寻常。放眼南楚,提起这四个人,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名满南楚的“楚江四少”今日便寻在这小小的五柳亭聚饮。这亭畔往日行人游客络绎不绝,偏今日游人聚于江堤之上,这里反倒成了清静地方。

“还是三哥精明,竟算出今天这个亭子居然人少。”绿衣公子说着,抿了一口酒,“二哥带的这青凤楼的青果酒更是难得,寻常便是想闻上一闻,那慕容姑娘也是不许,今儿这壶酒可要仔细着喝。”

“我却是喝不惯这酸酒”三人用杯,这紫衣人却是独自捧着大腕,咕咚一声干了,身后随从马上拿酒坛又倒满。“还是这‘西风烈’来的痛快!”

“大哥这话当真煞风景,这青果酒一年只得那么百十坛,天下间不知多少王孙公子文人墨客一掷千金,只为尝那么一小杯,只你说它酸。”那绿衣公子柳随风在四人中年纪最轻,刚只廿三,话却最多,“陆侯爷家传代代儒将,偏到大哥这落了个粗鲁不堪。”说罢,把那酒用力嗅了嗅,又冲紫衣人晃了晃头。

紫衣人爆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仰头又干了一碗,他叫陆靖垚,正是建这陆侯堤的陆远山后人,南楚世袭武成侯陆挺之子。另外两个,那似是出身帝王家的正是南楚成帝刘琮的二皇子,“楚江四少”排行第二,少封宁江郡王的刘穆。而那圆脸人虽其貌不扬,却是和那三人同列四少的楚江盐商,骆潮。

“这坛‘西风烈’也是二十年的陈酿,像大哥这般喝,也怕是……呵呵呵有些糟蹋了。”骆潮眨了眨小眼睛,晃着脑袋说道,同时还摆出了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模样着实滑稽。两人调侃着陆靖垚,突然柳随风转过头来对着刘穆神秘兮兮说了一句:“二哥,别人还则罢了,我可知道慕容姑娘将她这般宝贝的好酒送至你王府上不止一坛……”言罢,圆睁着双眼盯在刘穆脸上,似乎要在他脸上找到些什么。

刘穆微微一笑,正待答话,亭外忽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怎么听柳四少这话,我慕容芊芊倒像个趋炎附势的奸商一般了。”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红衣女子带着一个粉衣丫鬟,两个黑衣劲装随从,款款行来。柳随风双目一亮,急忙起身相迎“这可真是惊喜了,不知慕容姑娘芳架前来,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回身一指骆潮,“慕容姑娘当然不会是那满身铜臭的奸商,不过这里倒是坐了一个。”几人闻言都是一笑。骆潮也笑眯眯接到:“若说着唯利是图,骆某自是当仁不让。”言罢端起面前半杯残酒一饮而尽。“好酒,真是好酒,甘醇中带着一股清凛,明明去掉了青果原本那种酸涩,却仍激得人满口生津,今生得饮此等美酒,便是将骆某这点身家全赔了进去也是值得!”奉承一番美酒,间接捧了佳人,这骆潮自己却偏又做出了一副苦相,显是拿了他的命他也舍不得赔掉全部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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