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多余季节（1 / 1）

夜宴一直保留着一个项目，因为它老板的喜好，每个礼拜天晚上都会有拳击赛事，绝大多数男人对力量会有痴迷和向往，陆渊是在打拳的时候遇到高岩，两个人都是狠，拼命地下拳，丢了半条命也不认输，但也是不打不相识，陆江越长大越是翻版的陆渊，从前的小暖男在岁月雕刻下愈加棱角分明，常常冷着脸在拳馆锻炼，没日没夜，高岩交代人带他，偶尔也亲自来，只是陆渊并不曾来过，陆江在夜宴住了一年后被他哥强制送去上学，臭小子虽然拗但是最后也是去上学了，除了周末练拳会住在这里，其他时间都是和陆建川在一起住，那边离北川中学近，方便陆江上学。那时候的陆江并不知道，进北川上学的机会是他哥用什么换来的，如果他知道，铁定是犯浑绝不去学校，又或者是会在后来的日子里老老实实的待到毕业，而不是仗着聪明，成绩优异而屡屡踩着学校规则的红线，让一堆人头疼又无力，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北川中学的初中部，陆江的新教室前面有一株年代很久的梧桐树，树干粗壮，需要两人围抱，这棵树一定是比所有这些楼宇，这些人来的更早，有着更久远的记忆。初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陆江进入了这个班级，“走后门”是个很有意思的词语，假如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凌驾规则之上进入这个学校，那不叫走后门，那叫人才引进，一个成绩劣势的学生，通过关系（抑或者权力）进入这里，就叫做走后门。初一年级最后一个班收了这个在初一学年即将结束时插班的陆江，从后门走进闹哄哄的教室，随便坐在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开始补眠，座位靠着窗，窗外是层层叠叠的梧桐树叶，初夏的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地上，闪闪烁烁的好不热闹，就像这个闹哄哄的教室一样。薛齐忙于跟前桌讨论昨晚开黑的细节，等到上课铃响众人散去，才发觉自己忽然冒出了一个新同桌，且他睡着了。老师来只是做了简单的介绍，除了薛齐大家对着睡眼惺忪的男孩并无多大兴趣，像是见惯不惯，薛齐很热心的给陆江介绍了学校的各类设施，食堂，图书馆，着重介绍了篮球馆，旨在培养球搭子，陆江表示可以一起打球，经过了一个礼拜的相处，薛齐发现同桌的话少的可怜，但是不难相处，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发呆，下课跑的比谁都快，像是多待在学校一秒都是不行。陆江球打的很好，虽然个头不高，但是灵活，策略非凡。薛齐初一已经快要一米7，陆江才到他的眼下。北川的生活，陆江单调却相对安定地过了起来，大多数时候是老实安分的，间歇性的旷掉早读和晚自习，老师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陆江周六日大概率都是在补觉，用高岩的话说，就是熬夜太多影响发育，所以陆江还是矮矬子。陆渊的冰箱里，备着各类成长快乐，陆江倒是蛮听话，吃了喝了不少，但是个子仍不见长，和同龄的孩子相比较实属是发育跟不上，比如，站在门口的殊月，堪堪高过陆江半个头，有两年多的时间他们一直是这样的身高差。自从廖雅怀孕后，就没有再给陆江准备东西，殊月来看陆江也并不会知会她，进门后，殊月扬了扬手里的保温袋，“陆江哥哥，我们来吃雪糕吧！”说着打开保温袋，拿出一个可爱多给他，陆江接过，整个人懒懒的歪进沙发里，殊月见状笑笑，把剩下的雪糕放进冰箱，嘴里含着一只香草味道的可爱多，径直走向陆江，挨着他坐下来，两个人隔着一点点距离，认真的看着电视，播的动物世界，里面是殊月极讨厌的各类蛇，电视声音不大，但是特写的吐信子声音突然的就清晰了起来，仿佛冰冷的身体就是从你耳旁爬过一样，殊月陡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们谁也没有说话。节目播完的时候，殊月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孩子，睡颜安稳，给他盖了一层薄毯后，就离开夜宴了，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陆江几乎都是闭口不言，只是比起之前，允许她进入他的世界，进入他世界的一个小角落。生病后的每个周末，殊月基本都会回外公外婆家，一到了周五下晚自习，舅舅基本都是等她下自习送她过去，殊启弘诸事缠身，殊月这事他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少女的快乐，在积英巷的老宅子里多了起来，总是午休过后，爷孙两人，在书房，一人占据长桌的一侧，展纸磨墨，少女挺直腰背，慢慢挥动手腕，一笔一划的练着文征明的小楷，字写得端端正正。老爷子总是花半晌叠好格子，万事俱备即泼墨挥毫，好不爽快！一老一少风格截然相反！殊月喜欢外公的字，行书很快，看似挥笔如行云流水，落字却是点竖横撇，力透纸背，不是肆意的草书，也不是规矩的正楷，总之是自成一派，这个季节外婆喜欢煮白茶，里面会加一整片新会陈皮，沸腾的茶壶，把白茶和陈皮融合起来的想起，氤氲到空气里，满屋子都是清香气息，殊月练字有固定，在家里基本每日会练2~3页草纸，周末会增加一倍，偶尔兴致勃发也会一直写，她是极喜欢外公的书房，窗帘四季都是拉开着，阳光总是落在书桌上，随着日头西下，光线一点点退去，这让殊月小小的心有安宁的感觉，伸手去触碰落在桌子纹理之间的光线，恍惚间，眼前竟是陆江早上酣睡的侧颜，少女提笔，在黄黄的草纸上写：陌上君子。“囡囡，出来歇息下，喝碗绿豆汤~加了你喜欢的百合一起炖”外婆的声音从厅里传来，殊月回神，不等纸上墨干，匆匆揉搓扔入纸篓，扔完又感觉后悔，起身将那团纸捡起来，塞进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