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幸运儿(1 / 1)

试炼刚开始,依然有不少孩子推挤其他人,特别是一些大世家的子弟,平时在家族中受宠惯了,根本没把应然之前的讲话听进去。直到有几个特别出格的被沿途潜藏的正式弟子扔下去,秩序才好了起来。

不到数百阶,已经有小孩累得跪在石阶上,无法继续往上。过了半个时辰,一千阶以下已经躺了一半人数,而山腰终点实际上是位于六千多阶处。望着那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的石阶,不甘、失望、无助等情绪涌上各人心头,喘气声、低泣声充斥着一大段攀龙梯,有的小孩甚至大哭了起来。

“他们只是孩子啊!”,二师兄陈德感叹,引得他周围的几个弟子一阵狂笑。“不过我们当年也经历过,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绝望”,一师弟感叹道。

第一个时辰结束时,最前列的小队伍已经走到三千多阶处,人数大概是有七八十的样子。“这次又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应然从山腰一树上看到。

“老三,你当时第一场试炼排第几?”他看着树下的仇不锋问道。严肃的仇不锋嘴角抽搐道:“大师兄,堪堪入选…”,他那像吃了啥的表情,逗得应然哈哈大笑。

不断有人放弃,不断有人因走不动了被淘汰,甚至还有累得晕倒的,都被山中弟子和杂役或拎或抬了下山。到了第二个时辰结束,已经淘汰了一万五千多人次。山下接到自家小孩的大人,都被要求直接出山门,不得久留。无数人失望不甘地离开,有些则着急地找接待点的杂役打听,求情看看还有无另外的机会,还有些冲动的认为自家孩子不可能这么快被淘汰,怀疑有什么猫腻,不过都被其随行其他人摁了下来,没有人敢惹事。

程意发现儿子程添还没被送下山,心中越来越期待。此时的他已经颇为满意,其实来到扬城之前他是很看重这件事的,认为自己儿子程添有机会,反而是来到这山脚下,看到如此阵仗,特别是看到好几伙平时只是听生意上的朋友提起,高攀都攀不上的大世家也带着自家的小孩来考核,他瞬间没有了信心。

程添眉清目秀、白白净净,聪慧过人,他一直希望培养他考取功名,只是这孩子打小对习武极具兴趣,后来他拗不过,也只能陆续聘请几个小宗门的年轻弟子做护院,平日里教导程添,从小也算打熬了一副挺好的筋骨。程添快九岁了,上一次考核时太小,下一次又超出年龄,能不能拜入剑心宗,也只有这次机会了。

程意心中越期待,随之也越来越紧张,一直望着远处的赤铁峰山道,低声唠叨着“添儿加油啊!一定要撑住啊”。程灵看着双眼已经狰得通红、噙着泪珠、身子抖得越来越厉害的父亲,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往下掉,握住了自己父亲抖动的手。

在场不少家眷也是类似表现,毕竟山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只剩下最后一小时,成败在此一举。

不远处有一农妇,也是如此,她甚至已经站不起来,跪坐在地上了。她是两百里外隔壁县一乡村妇女,原本有着幸福的家庭,养育有两儿一女。剑心宗管辖内所收税负并不苛刻,只要你肯勤勤恳恳地干活总是过得下去,但五年前她丈夫生病去世了,她的美好生活就此破碎。一个寡妇,背负着丈夫看病欠下的钱,还要养活三个孩子,好在几个孩子从小懂事,平时做农活都自觉地帮忙,日子虽贫穷但也温暖。

她这次是陪着小儿子牛三来的,这小子一年前不知从村里谁那听说了剑心宗的考核,就很坚定地说要参加。这一年来,每天干完农活家务,这小子就一直锻炼身体,不是背上比他还高的大斧头上山砍柴,背着木柴跑下来,就是跑去河里游泳抓鱼…一年下来,身体比以前壮实了许多。他们一周前就来到赤铁峰下了,因为没钱住客栈,就在杂役村外一小山坡上席地而居,有杂役看到,也没赶跑二人,还送来不少吃食。

进入最后半个时辰,此时程添来到了接近六千阶处,他在第二梯队,最前面已经有人抵达终点,往上面看去,他前面只有数百阶梯、一两百人的模样,按此排名,他有机会,但他不敢赌。另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抵达终点,他还能走,但也接近极限了。大口喘息着,知道自己不能跪下,这会儿跪下休息,站都站不起来。“好想,我好想!父亲,母亲,添儿好想加入剑心宗,好想学剑,让他们不敢欺负家族,为父亲母亲分忧。”他咬咬牙就继续往上攀登。

其实程意想得不错,程添的身体素质还算是可以的了,不过到了这个阶段,比拼的是意志力,许多人意识都快模糊了,前面的一两百人里,每分钟都有一两人直接昏迷了。又走了一小段,程添意识也逐渐模糊,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忽然他闻到一阵清香,这是他所站石阶外山壁处的一朵花,这朵花和一小从杂草从山壁石缝内长出,迎着风摇曳,似乎就快要掉下悬崖。

“生命好顽强啊!”程添心道,“不对,这里怎么会有花,山下刚开始是有,三千阶以上就没看到了,一直只有草没有花啊!难道!”他连忙靠上前去,仔细查看有没有异常,终于在找了一阵子后,发现一剑柄,其颜色与周围杂草相差无几,剑身完全没入山壁石缝内。程添趴在了地上,上半身一半悬空在悬崖边,使出吃奶的劲把剑拔了出来。抱着剑,程添躺在地上,泪水不断涌出,嘴巴却一直笑,笑个不停。

应然也在山上看到了这一幕,噙着笑意向身旁的仇不锋道:“老三,带他上来,先去我屋里休息”。应然自然是认出了这是那天在回香楼看到的小家伙。

差不多时间,牛三到了五千五百多阶,现在山上只剩下不到八百人,他处于末尾梯队,身后没有多少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的了。不甘、茫然、痛苦,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他也不怕苦,“为什么,为什么只能到这里?母亲,孩儿已经走不动了!老天爷,究竟是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母亲过得好一些,只是想要哪天能进入剑心宗,就算是杂役也好,只求能够在城里给母亲和哥哥姐姐买个小房子。”

他哭了起来:“对不起,原来这一年我还是不够努力啊!母亲!对不起!”牛三不知,他表现得已经够好了,贫穷人家的小孩不像那些富足的人家,从小食物就不够,更没有灵植和武师的帮助调教,体质哪有那么好。半个时辰前他已经坚持不下去,黝黑的皮肤变得通红湿润,右腿完全没了知觉,他把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脱下来绑住了大腿,坚持到了现在。懊悔痛苦,牛三爬到石阶边,头抵着里边一面的山壁,抽搐着大哭。这时,他发觉额头凉飕飕的,抬眼一看,心道“好像是一刀柄?”牛三连忙挖了起来,那剑柄,整个都没入石壁内。不一会,一柄剑完全被他拔了出来。

“真是个幸运儿啊!”应然对仇不锋道,“把他也带上来去我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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