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帝王心术（1 / 2）

见状，朱元璋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有说。

又过了少顷，他微不可查地摇头，让朱允熥去给自己找点水喝。

……吕氏的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与一介女流计较罢了。

况且，他不把诱惑摆的明显一点，对方又怎能够心甘情愿，为朱家抛头颅洒热血，不叫一句苦，不喊一声累？

无论东宫还是后宫，总要有人担起责任，他和太子都太疲惫了，实在心有余力不足，而且还有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崽子，自打皇长孙和皇后相继薨逝，他已然不相信任何外姓人了，如果不安排一个完全放心的人持家，晚上他连觉都睡不着。

朱元璋从不相信所谓的忠诚，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面，“忠诚”与“诱惑”，二者密不可分。

看不到诱惑，得不到利益，便不存在忠诚之人，反之，诱惑越大，利益越多，人也就越忠诚，为了那个目标，贪婪的一步步向前走。

事实证明，他当初做的选择没错，起码这十年间，太子也好，家里也罢，都被吕氏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出现过令人恼火的情况。

这样就足够了！

“皇爷爷，您喝茶。”

这时朱允熥柔和的声音，让他剥离思绪回到现实，伸手接过茶碗。

“嗯，不错，算你小崽子有点心，还记得咱的口味……”朱元璋捡起盖碗刮开浮叶，递到嘴边淡淡呷了一口。

朱允熥听闻表扬，唇齿翕动欲言又止，不忍心再勾起老头的伤心事，这“黄山毛峰”哪是他的偏好？分明是父亲最喜的味道，也是皇祖母最钟情的茶品。

虽然不名贵，但意义非凡，当年朱元璋攻打南京时，马皇后待产于一陈姓商人家中，这家人拿来招待贵客的茶叶就是这种，甚至可以说太子都是闻这茶香出生的。

见老头也不理会吕氏，朱允熥倒是也不担心。

规矩的坐在一旁，没有再乘胜追击。

毕竟他不认为这点小事就可扳倒吕氏，与其落井下石尽显小人嘴脸，还不如安安静静的从旁看戏，顺便还能彰显一波自身的度量。

他沉淀了几辈子，早不是愣头青了。

而就在这时，失魂落魄的吕氏突兀主动打破了僵局。

“陛……陛下……臣妾……罪……罪该万死！”

朱元璋头不抬眼不睁，浑不在意地继续品茗：

“咱们都是一家人，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还嫌死的人不够多？”

“既然想好了，那就说说吧，正好趁外面的人还没回来，再等下去可就做实欺君了……”

吕氏听闻蓦然打了冷颤，旋即磕头如捣蒜。

“陛下息怒，臣妾知罪，您退回来的恩赏，确实被允炆丢在了地上，但绝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臣妾敢以人头来担保，求您明鉴啊！”

她虽胆怯，却也清醒，深知眼下这节骨眼，不能再死鸭子嘴硬了，必须两权相害取其轻。

“咱不要你的脑袋，你脑袋给咱也没用。”朱元璋向后倾靠在椅背上。

“陛下！允炆这孩子您是了解的，乖巧伶俐，深明大义，对您更是无比的尊敬！”吕氏条理清晰想方设法为儿子开脱，批评道：“无非心眼小了些，凡事都必须争先，倘若不顺心意了，便会有点小脾气，这都怪臣妾管教不当，从小太溺爱孩子了，万望陛下降罪！”

听到这，

朱允熥嘴角都快瞥到耳根了，心想，吕氏这些年还真不是白混，单凭这份避重就轻的本事，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比她说的好听，没她会拿捏情绪；比她洞穿人心，没她说的好听。也难怪能得到老头的器重，曾经他不理解，如今他理解了……

“对，你说的不错，允炆别的很像他爹，唯独这点截然不同，老大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连咱都容不下的人，他却能照单全收，还不忘给咱讲一通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