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来大盗(1 / 2)

传说人的命格中有三颗凶星,七杀,破军,贪狼。

这三颗星相互对照,永不分离。

初春,矮山间油菜花已经开熟,平铺在山野间。

碧色的湖水躺在山脚边,似乎也在享受春天的美好。

每个人都有享受春天的权利。

枯枝上生满了紫荆,紫粉的花就像是新生的婴儿般脆弱,风随意的过留就可以带走它。

嫩芽,嫩芽又铺满了橡树的头顶。

树底的老叶是不是为了后一辈的未来才把享受阳光的权利让给新叶?

川蜀的南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蝴蝶,有野菊的。

蝴蝶正飞翔在野菊绿芽花朵间。

多么美妙的生命!

多么美丽的春天!

这是新生的季节,这是享受的季节。

享受,又有多少人懂得享受?

不懂得怎么享受的人又怎么会爱上生活?

有些时候只要人们学会享受,就会发现世界无比的美好。

简中禅就是个懂得享受的人。

黄昏,学校,残阳未坠。

晚餐后的时间是最舒适的,这不仅仅是属于学生自己的时间,更是一天情绪释放的最佳时间。

人类似乎天生就对傍晚有种独特的情感。

教室,喧哗,热闹。

现在这里是学生们的天堂。

这一头的学生独自坐在座位上看书,似乎学习的时间总是不够的。

一边的几人聚在一起,总有着聊不尽的闲话,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有着比别人先知道“新闻”的能力,别人听得起劲,他讲的就越有力。

那一头的学生汇集在教室尽头吃着小卖部的薯条辣片,吃得很有劲,对于他们来讲,食堂的饭菜简直算不上美味,甚至算不上菜,一旁的人拿着扫帚走过。

大多数人遇上了搞卫生的日子,那一定是乏味的,漫不经心地拿着扫帚东过一下,西过一下,敷衍一道就过去了。

讲台的人玩着电脑,时不时回头望去,既担心放出来的视频音乐不被人喜欢,又担心被老师发现,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似乎心情并没有因为玩电脑而快乐,但他还是选择玩下去。

简中禅也是喧哗中的一员。

他有着许多故事,更有着许多闲话。

他最爱的,就是说朋友的闲话。

这个朋友当然就是李若水。

两人没事时相互辱骂,出事时相互推卸责任,当然,辱骂不是真的辱骂,推卸责任也没有真的在推卸责任。

世界上如果有一种侮辱歪曲是令人快乐愉悦的,那一定是朋友的侮辱歪曲。

“简中禅,去倒垃圾了!”

喊话的人个不高不胖,皮肤黝黑,带着方形眼镜的男人。

简中禅突然停下了笑容,眼睛紧紧地盯着李若水。

李若水摊开双手:“你不要老是盯着我嘛!”

这句话听起来明明是无奈的,但李若水偏偏笑了出来。

简中禅也笑着招呼着李若水:“唉,走走走。”

通向垃圾站的路是宁静的。

宁静的地方不是没人的地方,有人,才能称之为宁。

两旁都种着银杏,不知是不是也感到了春的喜悦,枝头也长处了青绿扇样的叶片。

垃圾站很小,那简直称不上垃圾站,只不过是一个水泥砖搭起的长方形开顶小屋。

一个披着围巾,身作蓝色大袄的老头在那里拾着废品,他的一双手漆黑,指甲里全是泥垢。

垃圾站一般都有臭水,前来倒垃圾的学生往往都会憋着气迅速倒完,赶紧跑去,在远处大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吸入臭气而高兴,还是因为自己速度比上次快了而骄傲。

学生时代的骄傲往往就是来得这么莫名其妙。

而这位老头却一直站在那里,每当一个垃圾桶里有好几个塑料瓶时他的脸上都会浮起一丝笑意。

有些时候老人的快乐也会来得莫名其妙。

李若水和简中禅倒完了垃圾,带着四川口音,微笑道:“谢谢爷爷。”

这个老头也笑着回应:“没事得。”

李若水打了个招呼才转身离去。

走过了十几米,简中禅突然叹道:“你呀,可真算得上社牛了呀。”

李若水道:“算不上。”

简中禅问道:“怎么算不上?”

李若水道:“因为我知道,有些时候一句问候也能给人带来幸福。”

简中禅摇摇头,眼中尽是不解,悲伤:“这点微不足道的幸福有什么用呢?人的痛苦往往是不会因为这种幸福会消失的。”

李若水看着远方,目光坚定,充满了希望:“我的能力是有限,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单凭我一人是不能让贫苦的人们摆脱困难,我只能竭尽所能地去帮助身边每一个,哪怕是一点幸福。”

简中禅问道:“你做那么多,谁有会记得你的恩呢?谁又会感谢你呢?人永远是记仇比记恩多,记仇比记恩牢,哪怕对待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

李若水目光更是坚定:“我不需要他们记住,更不需要他们感恩,他们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世界上有种人似乎从来不会在意自己,为他人奉献就是他们的一生。

这种人在哪里?

这种人就在历史里,在为人们奉献的路途里,在许多个平凡的岗位里。

春天如此美丽,如此温暖。

春天在哪里?

春天就在李若水的眼中。

不过现在李若水的眼中又有了其他的身影。

李若水眯住了眼睛:“那是,仙儿?”

简中禅也细细地看着前方:“好像真是他。”

李若水问道:“他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简中禅道:“这事我早有怀疑,应该是他女朋友,今天倒是抓了个正着。”

李若水咬牙怒道:“他这个叛徒!居然背叛我们!说好一起单身的呢?”

简中禅先是不屑,随后又变得痛苦起来:“这种人居然也能找到女朋友,而我,而我,真是天理难容呀!”

李若水问道:“怎么办?”

简中禅又突然冷静下来,刚刚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也消失了:“走,跟上去。”

夕阳。

夕阳不仅美丽,连正午时炙阳的愤怒也消失殆尽,它温暖,闲逸。

风吹拂着,更柔和。

在这风中欣赏夕阳一定是很幸福的事。

伊关机躺在楼顶的水泥地上,似乎忘记了地板上的灰尘和寒冷。

“我现在岂不是最幸福的人?”

伊关机这么想着,嘴角也渐渐扬起。

夕阳已残,最后的残光从浓云边界直射而出,只有夕阳周边的游云渐红。

高楼。

远处的高楼就淹没在夕阳的朦胧中。

风渐冷。

为什么傍晚的风总是冷的?

这是观赏夕阳的人的痛苦。

但他们并不是厌恶风冷,而是厌恶太阳落去,大地再次失去了光芒,自己也似乎变得沧桑起来。

不过伊关机到底还是没有沧桑。

云浓,无月,风愈急。

伊关机举起手来,准备挡住的股寒风,可风又怎么会被挡住呢?

风中带着水滴,寒意似乎不断侵蚀伊关机的身体。

他不能在停下去,他也停不下去了。

没有夕阳,没有新月的傍晚是压抑的,滚滚的黑云带来说不出的恐怖,望着这样的天空,连呼吸似乎都会停止。

伊关机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突然想到:“反正今天都要换,还擦它干嘛?”

于是便大步走去,准备离开这里,又突然停下,念道:“一会儿还要回去做在位子上,还是擦擦吧。”

然后又动起手来擦着背后的灰。

几番过去,伊关机看看时间,憋嘴惋惜了起来:“还早,接下来该干嘛呢?”

伊关机思索着,眼前又出现了两个人影,伊关机立马躲在天台的一个小隔间后,仔细一看,惊道:“老苏?他居然找女朋友了?”

世界上有那么种人,冷漠无意,好像对一切事物的变化都与他无关。

他的脸色是什么样的?

这种人永远没有脸色。

苍白的眼,漆黑的眸子,这就像张死人的脸,你从这张脸上永远也看不出任何感情。

但这种人始终是有感情的,因为他是人。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感情。

又有多少人能看出他们冰冷外表下温暖的感情?

又有多少人知道这种感情的深厚?

无数的黑夜,无数的星火闪耀逝去的日子里,又有多少人能明白他们隐藏自己感情的痛苦?

苏挟仙面无表情,总挂着张死人脸,但他的感情却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他喜欢安静却又厌恶孤独。

想要融入集体却又不知道怎么融入,每次模仿着流行的语言,都只能说出扭捏滑稽的话语。

所以苏挟仙想让人们都怕他,让人们都远离他,做出许多我行我素、有损他人之事。

这样一来,反倒是别人孤立了他,而不是他与别人不交好,至少这么做他的心情能稍微好些。

意外,连他都没想到的意外。

苏挟仙居然有了朋友。

李若水有时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与他从天南聊到地北。

苏挟仙对李若水最大的印象就是,常常与简中禅和伊关机三人混在一起,要么相互打闹,要么相互说些杂话。

简中禅,苏挟仙早有耳闻,怪探总会出现在怪异的地方,所以他听到的杂话里也有怪异的故事。

如果说简中禅是怪探,那么伊关机就可以称得上怪人!

有一次,伊关机带着一盒罐子到了教室,故作谨慎地拿给别人看。

罐中聚满了白色的细粉,李若水一看,他就把这细粉撒在李若水脸上。

后来他才知道,这白色的细粉是骨灰,人的骨灰。

苏挟仙至今也没搞懂伊关机是怎么搞来这东西,也不想搞懂,因为伊关机还带来过更多更恐怖的东西。

后来就稀里糊涂地与他们做了朋友。

有些时候感情总是莫名其妙的,今天会是这样,明天也会是这样。

意外,又是意外。

苏挟仙自己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还会有女人喜欢。

他一直认为周围的人都该讨厌他的。

感情来得有多奇怪是任何人不能知晓的。

苏挟仙很快就接受她的爱。

爱总比仇恨更能让人接受。

这个女人总是束着单马尾,平时也穿着校服,眉目修长,宛如弯月。

苏挟仙最爱的,就是她的笑容。

她叫孙烟亭。

春天是孕育的季节,也是爱情温婉的时候。

连燥热的太阳都变得温暖,像是为了恋情中的少男少女们能更加甜蜜。

太阳将沉,大道仍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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