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烈火汹涌阻狂涛（2 / 2）

荆州军中响彻阵阵欢呼，而江东军众人回首望去却没发现之前一直在呼喊的朱然，结果…便是那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些许战意再次烟消云散。

如山崩一般的溃败开始了，千余江东步卒凶狠地冲破督战队的刀墙，只恨爹妈没有多给两条腿般四散奔逃。

浪潮便是如此，来时汹涌澎湃势不可挡，退时亦一泻千里，难以阻拦。

而后方杀到力竭的段鸿并未下令追击，他带着众人列阵而退，缓缓地回到了车阵之内。

此战，江东军两千余人围攻带上辅军仅有五百余的荆州残军，本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但江东军却被杀的大败，留下数百具尸体后仓惶而溃。

荆州军这边，除了第一批随段鸿冲杀的死士伤亡过半外，后军几乎无甚损伤。

究其缘由，实则为三：一来江东军自渡江来连战连胜，遇到的不是投降就是溃败，故而已成骄兵；二来，未料到一股残军能这般气势如虹，战力爆表；三来，江东军朱然作为主将非但没有身先士卒反而被人一枪下马，令全军丧失了战意。

这场仗，江东军，合该败也！

……

夜幕渐深，几许星光闪烁间，乌云退散，漫天地大雪亦然落幕，天地间只余厮杀过后遗留下的浓郁血腥味。

荆州军众人围在巨大的火堆处，静静地看着被放在几辆围起来的空车中那一个个已无生息的战友，悲伤的气氛缓缓弥漫…

“梁叔，念吧。”

站在他后方的老将打开手中竹简，中气十足的声音缓缓而起，“吕小步，荆州军百人长，于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抵抗江东军之战中战死，其杀将两人，杀敌十八人，勇冠三军，留其名于英魂册之上！永享传祭！”

段鸿猛然捶胸，口中喝道：“送英魂，吕小步！”

众军士紧咬牙关，略显呆滞地跟着他一个个捶胸而礼，“送英魂，吕小步！”

他们不知道段鸿要做什么，但听到那句留名于册，永享传祭时，他们纷纷动容，体内热血横流，不禁双目湿润。

“赵二狗，荆州军什长，于……留名英魂册之上，永享传祭！”

“送英魂，赵二狗！”

“送英魂，赵二狗！！！”

在这绝望而寂静的夜，逆流而立的儿郎们聚于一处，送别着个个因护卫家园而英勇牺牲的同伴。而因为段鸿引导的如此特殊仪式，那股充斥在大家之间兔死狗烹的慌张感亦逐渐消散。

所有的名字念完后，段鸿拍开一坛酒，将其围绕木车边缘倒上一圈，然后全部浇在一众烈士的身躯之上。

随即，段鸿一手持火把，一手猛捶胸膛，沉声而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原本吾等该送众兄弟入土为安，但，英雄岂能埋于地下，故，诸君，随吾送吾等兄弟英灵升天！与子同袍，永世不忘！英灵归天，永存不灭！”

数百热血男儿终是眼含热泪，同样捶胸道：“与子同袍，永世不忘！英灵归天，永存不灭！”

烈火于寒夜升腾，段鸿垂首默哀，原本悲伤念叨的汉子们此刻亦是无声地进行着最后的送别。

随着火焰逐渐熄灭段鸿才起身，命人收敛了焚烧后的骨灰。直到这些行为结束，他才下令开饭。

人为铁，饭为刚。但有些情感，需要凌驾于此之上，只有这样，以后大家才能对这场祭祀报以最崇高的敬意。

饭足酒饱后，众人围聚于取暖的大火堆旁，段鸿是唯一站着的人，他抹了抹脸上的血污，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他越笑越急，最后直接是放声狂笑！“诸君，想想方才抱头逃窜的江东鼠辈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众人被他感染，军阵中猛然响起阵阵欢呼雀跃的大笑之声。

等笑到大喘气时年轻都尉才摆手示意大家收住，他艰难地直起腰，右手猛然捶胸道：“众兄弟，见识否？江东而来的鼠辈，不堪一击！我军，万胜！”

“胜！胜！万胜！！！”众人忘情而高呼，他们不知觉间有些恍惚，几个时辰前还是惊慌不已的己方此刻竟在此庆祝大胜…这恍若隔世的感受让他们看向段鸿的目光更为炙热。

也许，跟随这般人物，真能…万胜！万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