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堂大门为谁开（2 / 2）

石英玻璃腔里，就是这样一个罐子，黄铜质地，表面满是暗绿色的铜锈，隐约可以看到阴刻的、健陀罗风格的花纹，双蛇守卫着一株巨树。外壁原先完全封闭的，但是上方有一块泛着灰锡颜色的地方，有个黑洞洞的缺口，像是被腐蚀出来的。总之就是很像一颗鸡蛋。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的目标，空气中的金属锈味到了这里已经呛人了，强大的磁场令他腕表上一颗松脱的细螺丝。

海盗小兵甲：法国国际研究所真是卧虎藏龙，那段历史记载竟然能被他们挖到。--海盗小兵乙：高卢时期的统治者凯撒留下的吗？--海盗小兵甲：凯撒是建立根据地的执政官，统治者是别人。--海盗小兵乙：禹衡大人和一些贵族的过去……

那罐子打开后是一堆羊皮纸，高卢文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纸。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高卢统治者的御用鞋匠有一句类似口号：虎皮熊皮鳄鱼皮，皮皮韧性。“油光程亮、保不褪色”是鞋匠店的招牌，也是风格，选皮专心致志不捡漏，缝合一针一线不偷懒，服务态度更是在原料的基础精益求精，这是历经几代人生意照样红火不已精神。

老鞋匠虽然年事已高，近在黄昏，但他的三个儿子早已把做鞋技术培养得炉火清炖。三个人都很适合这个位子，而继承比赛的胜利条件就是做出一双史无前例、博世无双的鞋，当鞋匠不光要精打细算、心灵手巧，同时还要在国家与其他贵族失去新鲜感时萌生出改革创新的念头。

老三的年龄最小，但却生着一颗歪才之心，他对老板的位子如痴如醉，对两个哥哥虎视眈眈，若他是一匹凶神恶煞狮子，就恨不得吞下两个老虎哥哥的血肉之躯，然后威风凛凛地坐上万兽之王的宝座，只是这两匹精锐虎不是吃素的，而且吞下后也不易消化掉！

七七四十九天多去，换了七七四十九种材料，实验了七七四十九次，没有一双鞋子属于有创新的，老三一直在原地踏步，他艰苦卓绝、历经千辛万苦，甚至连珍奇异兽的皮都用了，但也无济于事，工作间早已充满了臭气熏天的血腥味，手上也沾满了多如牛毛的鲜血，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左思右盼、朝思夜想了几日——什么皮才是最好的呢？

人皮！就是这个答案！这绝对能诞生出前无仅有的鞋子，因为世上根本没有尝试过，也不敢尝试，而这种不敢尝试的心理就是剥夺与众不同目光的最佳捷径，也是唯一的捷径，他整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牺牲于手上的生命数也数不清，但杀人这事也只有胆大包天的人才做得出，他还没猖狂到这个地步，即是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海盗老大：下不了手是吧？只需一步之遥即可。--禹衡：谁？你怎么进来？--海盗老大：无需多问，你脸上的表情告诉了我你的想法。--禹衡：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做好那双鞋。--海盗老大：你可否付出一份珍贵的代价，我保证换回的，是你这辈子都攀不上的高度，这个圣杯会赐予你力量。--禹衡：那张虎皮吧，那是我在渴望人皮前最后一次试验的皮毛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个更是“三败俱伤”！父亲勃然大怒，他的三个儿子竟然自相残杀……失去了团队精神，谁都不适合做继承人了，老三眼里只有地位，而两个哥哥死前拉人下葬的心也是孰不可忍的。父亲把三个儿子轰出了家门，三个儿子不知所措，但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不愿再继续水火不容了。他们还在寻找人皮吗？传言没人从目击者口中得知他们的去向，毕竟目击者们都归西了，留在现场的只是剥去皮的骸骨。

海盗小兵甲：可惜那两个哥哥只是沦为了禹衡杰作的垫脚石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化，得不到永生的他们只能衰老病死，怪不得禹衡大人象征团结，也是对他父亲最后期盼的祭奠吧。--海盗小兵乙：改朝换代多久了，当代人肯定还不知道世上还真存在一个从古法国一路活到现在的高卢人。

他们把锯管散弹枪抵在那堆研究人员的脑门上，一枪轰掉他们的脑袋，上前一脚飞踢，把那些个身躯踹翻。趁着混乱，13号掉头狂奔出实验室。又是一片火光，三秒后，地上仅剩一点灰。

海盗基地里。

海盗小兵：段大人和陈大人吃了败仗，但好歹还是活着回来，也算小小的胜利吧。--艾里逊：给他们养伤去。--海盗小兵：早就在治了，先说说有意思的事，今天我们又毁灭了一个星球，把上面的精灵都抓去做劳工了。--煞德罗：不说这个了，说点重要的，老大已经发令了，不能再对故事主角下手了。--佐格：那干脆绕道而行，直接杀宰了其他角色，少个配角都会影响到故事的正常发展，还怕他们会从那时空里钻出来？到时候他们得一辈子困在里面了岂不省了收拾他们的力气？--煞德罗：其他人也一样，总之就是不能破坏故事的发展！--艾里逊：无论是过去的日子还是虚幻的世界，时空准确性和必须性不容倒退和改变的，一旦变化就会导致现实某个点出现紊乱，名著的整体故事会像哆啦A梦乘坐时光机改变历史那样而改变。--佐格：细思极恐呀！人类看到流芳百世的文学著作竟然出现了剧情死胡同肯定会吓个半死吧！虽然这对我们来讲无关紧要。--艾里逊：正是！所以任何一段时空都是无法轻易改变的，也多亏了上次我忘了让小的们给机器人设置爆炸装置，不然就毁了一个时空了！

海盗基地图书馆地下四十米深处，一个影子抄着双手蜷缩着走进来，低着头。这里只有屏幕的微光照亮，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在安全系统休眠的间隔里，摄像机不工作，即使进入也没有记录的，出去时会再次让安全系统休眠。他也这里不为别的，仅仅是见几位老朋友罢了，他笑了，刚刚刮过的下巴是铁青色的。

巨大的屏幕暗了下去，黑暗里只剩下繁多的红色和绿色的小灯在跳闪，庞大的人格数据涌入这台超级主机，仿佛海水逆涌入江河。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后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地下室的节奏。忽然间，所有的灯熄灭，地下室陷入绝对的黑。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他前方。荧光的碎。荧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飘落，仿佛飘雪似的。一个青面獠牙的女魔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赤足，微笑。还有其他的呢！这个骨瘦如柴的鬼，那个人高马大的妖，面若桃花的怪……虽然是全息影像，但给人感觉触手可及。

法尔多斯：老大，看来是成功了，仪器检测你的脑电波，输入记忆合金，终于克隆出了你妻子甚至是全家人的影像。--海盗老大：神魔大战，我是参与者，也是幸存者。--吉约：那胜利者呢？--迪恩：类似种族之间的战乱根本没有所谓的胜利者，战争而言只是多出了失败者，那些自以为胜利的人，顶多算抱住了可能会失去的东西跟手足，充其量是非失败者！--法尔多斯：的确，妖魔可能改变不了嗜血，而神也改变不了统治。--卡罗尔：神明不是造福人间的吗？--吉约：未必，我看埃及十灾不体现了残暴的一面吗？虽然本意为好，却让全城百姓民不聊生（神降临灾难给埃及，劝说法老王还以色列民以自由，法老不肯，神就吩咐摩西、亚伦在法老面前多行神迹奇事，用十大灾难降临到埃及）--法尔多斯：--你就记得一个，还有印度湿婆跳的灭世之舞，奥丁的长枪……--迪恩：权力摆布不好就是灾难，人类一直把神明当信仰，殊不知领导着他们与天下的统治者，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暴君。--卡罗尔：并非暴君，只是真大动干戈时不曾考虑过人类妖魔半步，或者难以考虑。

海盗老大：千万年前我们曾团结一致与各方神明展开旷世大战，推翻他们一直以来对世界的统治，自立为王，我们无法忍受人类以及所有生灵对他们的顶礼膜拜，神明即使降下天灾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而妖魔鬼怪即使安分守己、秋毫不犯，也赢不来半点民心。--迪恩：想自立为王取代神明，接管神族的工作和统治，但听得出来，你并不嗜血。--海盗老大：我和我的亲戚朋友们只愿苟全性命于乱世，却仍然被神明所追杀，被万物生灵所唾骂。既然他们坚信我们妖魔都是豺狼虎豹、唯恐天下不乱，那我们也没必要再压抑属于我们妖魔的本性了。--卡罗尔：知道吗？老大，你和其他魔不一样。--吉约：天使跟恶魔在心头打架无数年月，度过无数春秋，终于还是输了。--法尔多斯：世界就是那么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只配戴上卑劣之帽。--卡罗尔：听得出来你的妻子和儿女都战死了吧还有你的亲戚朋友，以及身边的族人。--海盗老大：唉！--迪恩：你是如何活下来的？你恐怕是唯一的幸存者了。--海盗老大：……--卡罗尔：你就不该参与其中，害得你失去了一切，宇宙中大小星球上的那些精灵们可能还不知道他们前世是神明。--卡罗尔：对了老大，将力量分配给孩子们的圣杯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神仙转世成宇宙中各种星球上的精灵无需过程，而魔游荡在世间的魂魄需要智文禹衡这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做接收器？而且只剩下六十四个了？--海盗老大：……--法尔多斯：既然老大不说就不必多问了，反正一百年前的民国时期是他们头一次团聚在中国，我们海盗组织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在那之前，他们在各个国家被魔化后得到永生和力量的同时也历经了数百年的孤独。--迪恩：谁能想到当年性格不合，只相聚一月而各行四方的他们会再次陆陆续续地回到我们身边。--吉约：老大，我很好奇，这两千年来你是怎么带着圣杯将他们魔化的？--海盗老大：……--吉约：看来该走了。--小兵们：老大，您该休息了，将军们，你们也该休息了。--众人：晚安老大！

睡了，睡了，可海盗众人眼睛仍瞪的特大，他们困到想睡下去，可难以入眠，平日里基地里的打鼾声今夜里仿佛如失联的马航客机似的音信全无，就连平日不干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佐格都喝不下闷酒，猛地把杯子砸了个稀巴烂，伏特加洒落在地上，集腋成裘，流淌在一起画出了副号啕大哭的面颊。煞德罗艾里逊也寝食难安，翻来覆去恨不得把这席梦思床撕的稀巴烂。基地里的放着《喜洋洋》的点唱机该换频道了，不到一秒钟肖邦的《窒息》就回荡在整个基地中。

他陪伴了她多少年？花开花落，一路上起起跌落……他看着女魔虚幻的眼泪，呆住了。一会儿之后，她忽然高举双手过头挥舞，摇晃身体跳起一支难看的舞来，嚷嚷着，想让他快乐，但无济于事，僵硬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基地里，她的泪水也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溅起莹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