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门口的集会9(1 / 2)

咚咚咚,咚咚咚……一连串的敲门声终于将昏睡的任一给敲醒了,他的触感也在这一瞬间随之恢复,便是猛地接收到了那些无法制止的震动,然后那嘈杂烦躁的交谈声也是嗡得一下炸开,更是让他头疼脑鸣,左右翻身捂耳也丝毫不起作用。任一昨晚好不容易一一将那三个醉酒的女生安置回了她们的房间,却最后发现没有给自己准备哪处的休息之所,就只能在大厅的角落里拼搭个凳子凑合了。虽然不甚舒适,但并不在意,在意的是自己从来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那些个交谈的也就算了,听不进去也就好了,可那几个敲门的干脆直接上锤子好了,怎么不直接把墙砸倒,真是吵得任一难以忍受。

一没睡好,二有点残醉,三是这种毫无顾忌的吵闹,任一的状态那是出奇的差;他虽然从不在乎一天是什么时候,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啊,就只得强忍着起了身。任一上楼看了看那三人,没一个摇得醒的,更尴尬的是星荧好像忘记了什么,昨晚香仪还讲了这种类似的故事,今天却真的发生了。外面的吵嚷也停不下来,里面又是这种糟糕的情况,任一的脑袋就快要裂开了;但越是这种麻烦的时刻,就越如寻常一样,任一决定先冷静下来。

他来到了后院,烧起了热水,好了后洗了个澡,完事后又坐在院中的长椅上迷糊了一会儿,微风吹着湿暖的脑袋,外面的嘈杂声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起来。好一段儿发呆,任一终于恢复平静,便再去叫醒她们,星荧就不去了,不然不好收拾,莲依睡得不沉,能有反应,但好像不愿意起来,就唯独剩下了香仪。用湿毛巾为之擦了擦脸,果然,她便下意识地要用手去接,那便这样摊开在脑袋上吸热,换了几次清水,呼吸也变得平稳细缓了。任一又等了一会儿,试着叫了几次,终于,她便懵懵地醒了过来。香仪看见了任一吓了一跳,却想起来原来是他,这又迷糊地闭上了眼睛,反应过来不对,一个激灵问道:“你,你在做什么?”“我来叫醒你呀。”

香仪本想先斥责任一的无礼,但又看到了手边的毛巾,再想到昨晚也是他抬自己来的房间,一时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就只问道:“那那,有什么事吗?”“你听不见吗?”“听什么?”香仪感到奇怪,但猛地一发觉,原来是公会楼的外面正吵嚷得厉害呢,这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贪睡忘记了开门;可刚要下床,一阵头疼、眩晕和恶心就瞬间袭来。香仪赶紧着靠回了床头,又拿起毛巾在额头抚着,且再要说话,才知道嗓子也是异常的干,便是沙哑地问道:“啊,天呐,昨晚,我到底喝了几杯啊?唉呀,疼死了。”“七杯还是八杯,你们后面喝得太凶了。”“啊呀,那你怎么不拦着我呢?唉。”

任一不知回答,但见之难受,便将一杯备好的清水递了过去;她迫不及待地接过,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喉咙便觉着舒服了,头脑也跟着清明了许多,再回过神来,也知道这只是强行推责,怪不到任一那里,便跳过此处再问道:“那你怎么没醉呀?”“我没有喝呀。”“啊?不可能。怎么可能不让你喝的呢?”“你们唱完歌,喝得很开心,好像就随意我了,那我便不喝了。”“你你你……哎呀呀,嘶,唉呀……”香仪气得脑袋更疼了,但又只能怪自己了,明明任一一开始的时候就说了那些喝酒的不好,结果自己这三个还是喝得这么厉害,真是自作自受。

香仪按揉着脑袋,想了想,只能不好意思地再向其问道:“啊,那个,任一呀?”“怎么?”“你下去把门打开吧。”“那之后呢?你不下来的吗?”“我?嘶,唉呀,我这头疼呀。哈,你看我这样子,连梳洗都没有,怎么下得去的呀。”“那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呀。”“啊,你把柜台中间那个抽屉打开,里面有一打任务表,只把我用夹子夹住的那部分拿出来就好,把那些贴在布告栏上,给他们看看,若有人揭下来,你便打开左边的抽屉,里面有一本登记册,你在里面记录下来,啊,按照前面的样式就好了,那剩下的,嘶,剩下的,哎呀哎,嘶,你就别管了,他们要问就说我在上面整理文件,马上就下来。啊,就这些了,其它的,就随便你先应付一下,等我好点了再说吧。”

“哦,行,那我就下去了,有事再来问你吧。啊,对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面的洗澡水还是很热的,虽然池子我先用过了。”“啊?你烧了热水?啊,太好啦。啊,不是,我是说不介意的,我等下就去好了。”“噢,那你要去的话,可不可以叫上星荧呢?她应该想先洗的吧。”“嗯?什么意思?她已经醒了吗?”“不知道,但她应该不希望我去看的。”“啊?哈哈。她是脱了衣服的吗?你这都看了些什么呀?呵呵。唉呀,看也就看了,反正你来的那天谁也没落下,还是我们三个一起把你从澡池子里拽出来的呢?这有什么?”“啊?原来有这回事?”“啊,不不不,没有啦,我是说,你不要乱闯人家的房间嘛,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这儿可就你一个男生,我们是知道的,但也拦不住外人的胡咧咧呀,可要注意点哈。”“哦,是了,我确实没想过还真能碰见这样的事。”“好了好了,以后进来先敲门,毕竟是男女有别,不要再这样随意出入了。”“嗯,明白了。那你去提醒一下她,我便下去了。”

虽然很轻松地答应了,但真到了要打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任一也没作什么迟犹,只是开个门而已,会怎样呢?大门一开,人们望着空荡荡的厅内和杵在面前的任一倍感奇怪,纷纷疑惑地安静了下来。大厅的窗户和帘幕也没有打开,里面一片阴暗,就门口这里光亮,显得十分异样,人们左瞧瞧右看看,又确实只有任一一个,于是,立马就有人冲了出来,且薅住他的衣口气愤地责问道:“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看你就有问题了,凭什么你一来就住了进去?我提了好多次都没成功。凭什么?说!你把香仪小姐她们怎么了?你不会吧?啊!不会吧?啊!”这人一站出来,便也跟着出来了另几个,也各自喊着各自重点的对象,一个劲地逼问着任一。

任一不知所谓,只能问道:“啊?不会什么呀?你能说清楚点吗?”“你你你,你这混蛋、畜生!你想让我说清楚什么?我想说清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别跟我装蒜了,快点把香仪小姐交出来,不然有你好受的。”“她……”任一想了想,似乎不应该说得太仔细或者负面,便简洁道:“她在洗澡,一会儿就能出来。”“洗澡?你……你不早……不是,洗什么澡?大白天的。”“这就不是你的事了。”“什么话!香仪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让你给骗了,我得去看看,眼见为实。”他这样一说,一旁也有几个拥护的,但意见不是很统一,有的是这个,有的是那个,不过,看必须是得去看的。

任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又想起来自己好像刚成为公会的安保,像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呢?记得钱行的那几个就很麻利,应该像他们那样吗?可手里没有家伙,单是一把弓还没有箭,真要打起来,这其他的会不会上来帮忙,而那些看着的又会不会来帮自己呢?

还在思索着如何动手,一只粗大的手臂却猛地伸来再往后一拨,这面前的几个就一齐后仰着被撂得摔倒;来者如钢铁的门板一样往任一的身前一挡,就威严地指着那些个倒在地上的教训道:“你们这几个,还是改不了臭虫的本性,当这里是哪儿了?能由得你们乱来吗?”“呵,棠毅,别以为仗着和公会长有点关系,就能狐假虎威了。我们怎么了?乱来了什么?你一天板着个脸就是正经人了?男欢女爱就是常情。也不知那明锐夫妻伙的是怎么想的?凭地什么关掉了妓院还有那些玩闹的所在?他们夜晚是能互相快活的,我们这些个又去哪里消遣?”这话说出来,坐在地上的那便是自觉着十分的得意,乃拍拍尘土,趾高气昂地就站了起来,一副浑不吝的样子。

任一觉着好笑,如果是在天华城,这种话说出来,在大街上就可以被卫兵直接处决了;你可以做各种龌龊的事,但有且只有三条绝对不能犯:一是斗,可以杀然后被杀,但要是争斗扯皮扰乱了秩序,那是决不能容忍的;二是盗,钱财消费是现在天华的根本,城内的偷窃抢盗行为是严令禁止的,当然,被骗或者出了城门那就另论了;三就是议,绝不能议论城中的统治或者相关联的人和组织,因为,议论是会出共识的,而共识这东西,可远比死几个人要更能动摇事物的。

可,瞧了半天,任一却不见有人出来执法,在场的要么是面露厌恶,要么是避之不及,要么是像这个棠毅一样只是眼怀怒意,要么就是那几个一样满脸的不屑,总之是没人再愿意往下行动了。不过,任一看着棠毅面红耳赤不能言语的样子,便生出了回报的心思,则向那几个问道:“你们这样言语就不怕招来惩戒吗?我知道的,冒险家公会可算是半个政府机构,你们身在其中,又何故诋毁呢?”“什么政府?狗屁。天一城就是天一城,你们来的时候老子们在这里,没来的时候老子们也在这里,要什么政府?纵浪在时,挺好的地方,大家都快活,男人有乐子,女人有钱赚,何必这样苦兮兮?又是这规矩,又是那法律,怎不憋屈?”“哦,那,是就你们这样想,还是大家都这样想?如果不是,你又凭什么作别人的主?”“什么鬼话?我们怎么做,还要别人同意了?又没挨着你们,管得着吗?”“是管不着,你大可去做啊?是不敢,还是怎的?”“呵!你这小鬼,激老子是吧?好,好!你给老子让开,也不是忍一天两天了,老子这就进去把事给办了。兄弟们,你们看上了哪个?别他妈嘴上天天嗷嗷,也是时候拿出点真干劲了。”然而,这个带头的一说其他却愣没有一个吱声的,再望一望周围,原本还想法不一致的人们,此刻却都死盯这他们这伙,好似真的要敢再往前走一步,便是真的要群起而攻之了。

此番场面,任一这才觉得像样,不然和天华城又有什么区别?于是进一步紧逼道:“虽然我不清楚城中的具体律法,但却晓得,黄赌毒这任何一样都是明令禁止的,你们现在这样当众宣扬反动思想,还意图对我等冒险家公会人员不轨,又本具有冒险家身份,可谓是罪加一等,罪不容诛,我觉得应该把你们当作典型来打击。”说完面前的,任一又向周遭言道:“受列位照拂,不才新添为公会之安保,不以感恩也必当不负此责,而今此事,于我公会信誉与规矩大有损害,以我之见,害群之马不可留,君子与小人安能同处一室?个人伤痛事小,集体荣誉事大,我们兢兢业业,奈何他们败坏名声。不能就地正法,也得扭送部门,公开施刑,以校人心。”

任一的这些话不仅要做坏事的人听懵了,旁边要行正举的人也听懵了,好像明白,又不太清楚,但个中用词确实有大义凛然的意味,于是,只是反应了一小会儿便有人响应道:“扭送部门,以校人心!扭送部门,以校人心!”他这样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发声;但,在场的都不是吃素的,听着人群激愤,那些被围在中间的也彻底撕下了情面,纷纷亮出刀剑武装,还骂骂咧咧地啐道:“他妈的,今个儿是怎么了?你们这些个,我们也不是没照应过,怎么?还要为了个外人,和我们动家伙?好哇,有胆的就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个人物?”然而,这一顿恐吓却没吓到在场的任何一个,有的人甚至不是亮出刀剑那么简单了,而是有弓的搭箭,会魔法的开始念咒了;便是有人说道:“你们别以为有些资历,就真把自己当什么了?整天吆五喝六、颐指气使的,早看你们不惯了,要不是平时还装模作样,各处套近乎,谁真把你们当回事?”这话一出,又是一群附和,一大堆过往的不爽与厌恶便是统统地甩了出来。

这样三嘴五嘴地被指责和揭露,原本嚣张的气焰也渐渐地熄了火,一个个的都开始动摇,甚至生出了惭愧。然而,这么多的武装人员围聚在街道上,又是大喊大叫的,怎能不引起行人的警觉,正当大家准备武力降服的时候,人群被强制地拨开,一队卫兵便是到场。大家七嘴八舌,总之是要把那一伙人给抓起来并接受惩处;谁知,见来了卫兵,那些原本不能反驳的却是立马自在了起来,纷纷收起武器,一口一个老兄、一口一个不承认,直唬得他们也不能辨别真假。见卫兵不能明事,这便有人更甚一筹,直接反扑任一有危害公会并对其工作人员不轨的嫌疑;这样两头的指责,卫兵们更是拿不定主意了,于是,那伙坏家伙几个内部交流,反倒是出起了主意,则言道:“哎,他们这些对我们的污蔑也只能嘴上说说,哪里能拿的出证据?但这家伙要是做了坏事,我们进去一看不就全清楚了吗?就怕他真做了亏心事,可不敢了。”既然怀疑是虚假的,那么,让他们见一见事实便的确有了分晓,可那三个要么还在睡觉、要么正在洗澡,就这样闹闹哄哄地闯进去观瞧实在是丢了脸面,不单对她们三个,对任一又何尝不是一种屈辱呢?

这伙人一个一个的都贼兮兮地笑着,不怀好意的心思都直接写在了脸上,可任一却不断地被卫兵催促着,甚至其他的冒险家也在进行鼓动,要么带路要么让道,不管他现在能不能忍住证明自己的冲动,但想替他证明而证明自己的人却已经按耐不住了。这样情绪激烈的场合,人们很难不受到带动,但往往只有被裹挟着的对象才能知道其中难处,这时候如果上头了,未来就一定没有好时候了,人际关系绝对会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任一不能就这样站在门口发愣了,众人已经不可抑制地挤了过来,必须得马上给出个明确的答复了。如果,一个小孩,一岁的时候还不会走路,那么,请不要奇怪,因为,时机还没到,很多难事,有了时间,真的是可以解决的。

任一抬起双手,稍作阻拦状,言道:“等一等各位,等一等,香仪她们现在不方便,我已经说过了她们正在洗澡。在场的哪一位女性愿意随意展露你们的身体于非爱的人呢?而哪位男性又愿意让自己的妻女供人观赏呢?大家请冷静一下,来等上一会儿,事情自能见其分晓。就在这里,我们等上一个小时,如果真的想要明辨是非、想要公平正义,那么就不应该颠倒是非、制造不公平。各位,觉得如何呢?”

人们互相张望,相互确认,确实无法反驳,也就平息下来,同意了任一的提案。那些个闹事的虽不愿意,但这又合情合理,起码的道德还是得顺应人心的;然而,他们越等是越觉得事情的发展会对自己不利,可再想起势,还真的闹不起来了;不仅冒险家们开始反思自己的冲动亦或是漠然,那些卫兵们也正在思索与整理这其中的真相,大家的思想正逐渐趋向于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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