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路上的寻常事(2 / 2)

“怪物?我可不会去享受杀戮,只是为能除掉你们这些人间的败类,而感到由衷的高兴罢了;并且,我也不会为此献出生命,因为,最后倒下的,一定是你的尸体。嗯?你觉得呢?呵呵。”任一自信地挑衅道。

“哈,是吗?想要杀死我,可能会非常的困难,如果没有下地狱的决心的话。”剑士将武器提了起来,摆出架势,又认真地问道:“你不惜做到如此,仅仅,是为了守护你们的钱财吗?又或是,单纯地,伸张正义呢?”

“不,都不是,我只是顺路的行人罢了,与他们并无关系;要说到伸张正义,我也无有这个能力,更不会为此卖命;只不过呢……”任一停了一个呼吸,眼神坚定,认真地答复道:“我能看见的,我能触及的,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为什么,不让这些……变得美好一点呢?”

剑士看着任一热忱的眼神不禁愣住了神,而后低下头摇顾左右,似乎在掩饰嘲笑,亦或是掩饰悲伤,待再次抬起头颅,已是无有了情绪,便哈了一口气,说道:“或许,我可以放你离开,只要你不再妨碍我们,也不是非挣个你死我活,是吧?你也不想,因此丢掉了性命,不是吗?”

“嗯?同情心来得太晚了吧?哼,就算我不再与你为战,那你们还会回去劫掠那个商队的吧?”任一有些不爽地问道。

“谁知道呢?这家伙都快死了吧。我不会替他做出选择的,也没有这个权利,我只是,只是在尽力保护他们罢了,我能有多少能力呢?”剑士说着说着黯然伤神起来,不过转眼之间又失去了耐心,冷冷地说道:“好了,做出选择吧,趁死亡还没降临之前。”

“不可能!”任一攥紧了武器,郑重地说道:“在我看来,正义之举,能做到就要做到底,还没尝试就去妥协,远比后悔要恶心万倍!”

“愚蠢!死亡之后,一切皆是虚无!”剑士咆哮着,如山倾一般跃步上前,随着“嗡嗡”的挥剑之声,两道着实见得到的气刃便切割着地面朝任一驶去。

任一根本不会有试验一下这种无实的攻击是否有伤害的想法,于是,急连后退,便侧滚着躲了出去;气刃没有阻拦,撞在了树木之上,“嘭——嗡”的一声巨响,好似火药爆炸了一般,粗大的树干被掀去了树皮,留下了几道撕裂的伤口,碎屑也随之飞散开去,如同蜂群一样撞在了周围,好是恐怖。

这样离奇的攻击,任一原先只在一位武术家的身上见过,当时听其言“不过基础必要”,还以为是谦虚之词,今日再见,恐怕非假;但,没有多作回顾的时间,剑士已经追身上来,横砍、竖劈、前突、上挑,一把沉重的巨剑却舞得像一条木棍一样轻巧,招式连贯而又多于变化,可谓是招招致命;任一只得在攻击范围之外不停地退让,可这样下去只是在单纯的比耗体力,绝对是不利的局面。

于是,在一边倒的对战之中,任一为了寻求获胜之法,开始了高频率的思考:现在我并没有决定性的攻击手段,可是,他的任何一击都是绝对毙命的;经过这样长时间的追逐战,我已经没有余力多进行大消耗的攻击与回避了,然而,为何眼前的这个敌人还能如此迅猛地攻击呢?是什么特殊的魔法吗?又或者是单纯的身体能力?这种不间断的进攻节奏虽然很吓人,但还不够,只要一心躲闪,也能应付;还有,他也没有再使用之前的那种超出攻击范围的冲击了,与之相应的,步伐上的压迫感似乎也在减弱……是在保留,还是疲软了?想办法试探一下吧。

任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飞刀,发现只剩下一枚,稍一思索,便有了应对之法;于是,几个连退,进一步拉开距离,垂手一掏,捡起了几枚石子,便当作暗器抛出,并且专门瞄准着对手的腿部击打;果然,被击中了有六七下后,剑士开始烦躁起来,转攻为守,停下了不断上前的步伐。

任一看到了效果,便保持着朝向,将石头捡起一块便扔出一块,还不忘嘲讽道:“怎么了?用你那吓人的剑气,配合上快速的冲锋,说不定数招之内就能取了我的性命啊。为什么不来了呀?是没了体力了吗?还是说,生疏得很,不太灵光了?”剑士并不搭理,只是做出防守的姿态,专心应付飞来的投石。

又是几轮石头扔出,虽不是全部挡下,但剑士除了不再进攻,确实也不见有什么难处;并且,任一并没有仔细算计,周遭称手的石头几乎要被扔了个干净;于是,他手中不停嘴上也不停,继续挑衅道:“真不知道,你们是如何定义强大的;难道,事物是一尘不变的吗?哼哼,狂妄时,便大放厥词、生杀予夺;耍诈时,就侃侃而谈、毫无廉耻;困境时,就只能沉默不语、心存侥幸了吗?哈哈哈。”任一不禁停下了脚步,将手搭在了胯上,得意地笑了起来。

隐忍许久的剑士抓住了任一自大的时机,猛地爆喝一声,四道交叉组合的冲击电光火石之间闪现而出,便如同猛虎扑食一般,掀起了一阵沙石,呼啸着就向着任一袭来。

宽大的气刃似乎完全锁住了任一的退路,只是,这时的他,极度的冷静,在生死关头仍旧放松了全身,直到完全看清了眼前的攻击,才调整了身形,如同化身为一条水中的游鱼,低身、扭转、纵跃,便不受阻碍地穿过了那绝命的招式,而后,不再保留,把剩余的力量灌注在了最后的冲杀上。

也在这时,剑士直接将手中的武器朝任一掷出,打断了他的冲锋,又抽出了两把未见使用过的匕首,便像毒蛇张开大嘴扑咬猎物一般,反握着武器,高展着双臂,以一个夸张的姿势扑了过去。

任一方才躲过投掷出的巨剑,正蹲在地上还未起身,对于即将到来的攻击似乎毫无抵抗之法;然而,任一手中白光一闪,便将最后保留着的飞刀掷射出去;“嘣”地一声,飞刀扎进了剑士支撑腿的脚背,本来还要发力前进的这只脚瞬间消散了所有的气力,他便像猛地踩空了一般,重重地以头抢地,震得地面一个跳跃。

任一不敢怠慢,没有正面出击,而是奋力地抽身退回,顺势踢起沙土,迷乱了还未再起的剑士的视野,随即绕到后侧的死角,用短刀猛扎他的肩膀,又将自己倒在他的背上,希望以全身的重量迫使他伏倒;不过,这名剑士实在过于强壮,如此境地竟然还是支撑住了,并有了起身的势头。

剑士恐怖的抵抗激起了任一更加决绝的意念,便将短刀换到右手,臂膀一扬,狠狠地扣在了他的肋下,随后翻转手腕重新拿住刀柄,同时放弃上位,翻身来到插着短刀的这一侧,便双手持握,将全身的力量向下压去,一道巨大的血口陡然而现。

然而,任一并不罢休,便将短刀抬起,再一发力,竟是连同右手一齐挤进了剑士的胸腔;湿热黏滑的触感让任一握住刀的手冷不防地颤抖一下,再要抓紧刀柄,却僵直地将刀挤了出去;过分的紧张致使任一也不再顾虑其它,便更加深入地将短刀牢牢抓住,于是一番搅动,希望借此结束这场残酷的战斗。

就在任一快要陷入疯狂之时,右手猛地被一股力量向下拽住,便拉着身体差点跌倒,这让他着实恐了一惧,却原来是这头困斗的野兽终于松开了支撑着的臂膀,摊在了地上。

任一腿脚一软,坐在了地上,不自觉地,一顿一顿地呵笑了两声,而后无力地喘息了起来,良久,才发现自己的右手还卡在剑士的胸腔里,试了几下,过于僵硬的右手却一直握着短刀不肯张开,根本过不了肋骨的间隙,不得已,任一便用另一只手将右手里的短刀一点一点地推走,这才让其松开,顺利拔了出来。

试了试麻木的右手,没有什么异样,但整个人却不能扼制地颤抖了起来;任一抖动着,用衣袖擦了擦面部,之后好似非常寒冷地,用齿缝吸了一口气,又更加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几番重复过后终于缓解了身体的痉挛。

任一尝试着站了起来,虽然踉跄了两步,但还是支撑住了,于是,闭上双眼等待着平衡感的恢复;少许时间过后,任一的心情和身体也平静了下来,虽然没恢复多少气力,但还是决定先行动起来,于是,自我梳理道:“先把短刀弄出来吧,再看看有多少箭矢能够回收,哦,嗨,还有那把匕首呀,呼,还要不要去找玉回先生呢?他那么厉害,应该早已解决了那些强盗,护送大家去城里了吧。嘿嘿,得找他要些补偿才行呢。”

任一这样想着,便要俯身去拔出插在剑士身上的短刀,却不料脚踝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住了,低眼瞧去,竟是剑士又支撑了起来。

此刻的他满面血污,双目圆睁,眼球也因沾满污秽而分不清黑白,只成了两颗不停转动的泥珠子,张开的嘴中露出血染的牙齿,涌出的鲜血哗啦啦地垂挂到地面,整个身体呈现诡异的扭曲姿态,似乎各个部位都有独立的生命,便在那不停地抽搐、蠕动着。

这样不可名状的怪物是否能称之为人类?可能只是被死亡所恐惧的排斥体的集合罢;但任一却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怪物是有存在的目的的,那便是——将自己拖入死亡的深渊!

任一失去了冷静,拼命地挣脱着,几下不成,于是急上心头,解开了靴子,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却不想那头怪物仅凭双臂的拖拽就追了上来;任一惊慌失措,再次被它抓住了腿脚,便摔倒在地,于是翻过身来,不停地踢踹它的面部、肩臂;可能是血液的湿滑,也可能是这只怪物并没有那样力大,只要任一反抗一段时间就能逃离它的束缚,但,没逃出几步又会被它重新抓住。就这样一遍一遍地挣脱逃离,又一遍一遍地被追上并抓住,便始终摆脱不掉这头索命的恶鬼。

慌乱逃窜之下,任一与死去的强盗首领打了个照面,狰狞的面目着实让他骇了一怕。宽大的树根拦截了去路,仅仅不足一米的高度,任一却因极度的虚弱与浑身的湿滑而难以翻越,只在两次失败的尝试之后,那头怪物便再次追上,只见它用奇异的姿势直立而起,将那庞大的身躯压在了毫无抵抗的任一身上。

怪物用两爪死死地钳住了任一的脖颈,嘴中涌出的鲜血不住地溅落下来,便不时倒灌进本就难以呼吸的口鼻,这时的他甚至连咳嗽都做不到,只能艰难地憋住呼吸;尽管任一努力地眨着眼睛,但他的双眼还是被血液浸污,视线一片通红,十分的模糊,只有那怪物眼中闪烁着的剑刃般的凶光格外醒目。

任一奋力地用双腿踢打着怪物的下体、腹部,却换来了更加猛烈的施压,此刻,已经不是生命与生命的对抗,而是亡者对存者的暴虐;但任一哪里肯放弃?他竭力卷缩起身子,一点一点地将双脚移了上来,便用双脚抵住了那死亡的恶意;转瞬间,任一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权利,便将汇集在咽喉中的污秽一并吐了出来。身体短暂的轻松让任一决心寻找出反击的办法,于是放弃了正在进行着的四手指力间的角逐,乃将右手臂挤进那鬼钳与自己脖颈之间的缝隙,以此强撑出一道呼吸可能,而左手便是用来摸索活下去的契机。

任一想要拔出插在它身上的短刀,却因太过湿滑与无力,怎么也抓握不住;渐渐地,他的意识已不完全,看到的景象也混杂一些莫明的幻影;昏沉之中,一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任一:“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活下去才拥有一切!”任一觉醒过来,不顾血液的刺激努力地扩大了眼眶,四处搜寻着一切的可能,余光扫过,发现了那把插在强盗首领肩上的匕首!

任一抹了抹手上的血泥,用生命的力量去探取最后的希望!

抓住匕首的瞬间,任一撤开了支撑的双腿,让怪物的脖颈随着躯体的沉降来到了可以攻击的范围,便即刻抽出右手,双手紧攥将匕首深深地穿了进去,随后横向一推,再一扭转,“吭”的一声,怪物的颈椎即被确实挑断。

刹那间,天地解放,死亡的锁链也随之绷断!

……

任一虽引走了多数的强盗,但现场敢于向前反抗的也只有两名护卫,况且先思身受重伤,支撑不了多久,而玉回则莫名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便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抵抗的动作。

不出意料地,先思被杀,随后,厚思独木难支,没能招架几下也被乱刀砍死;就这样,毫不作为的玉回亲眼目睹了两名忠义护卫的死亡,从而消散了心中最后的焦虑。

玉回沉默不语,任凭强盗们的摆布,完全没有反抗的意图,但同时也没了其它的反应;于是,强盗们便要挟持晚花怀抱中的婴孩,以便驱使人们搬运货物;不想,随从们极力地将其护住了。

被阻挠的强盗退而次之,转手就抓了一个妇女身边的小孩;孩童惊恐地哭喊起来,那名孩子的母亲不知怎么地就冲了上去,与强盗拉扯起来;强盗被激怒了,犀利的一刀,砍杀了母亲,又一刀,轻松地解果了孩童,一时之间,现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男人们不再相信能从强盗的手下逃生,只能遵从愤怒的驱使,赌上了最后的尊严与之一战;然而,对于那些残酷的热闹,玉回毫无表意,甚至有些厌烦。

一部分人开始逃窜,已被杀死,一部分人还在抵抗,已被杀死,剩下的哭泣之人、求饶之人,也已被杀死。

玉回呆呆地站着,连自己妻儿的死亡,都做不出反应,好似自己只是一块立着的石头,丝毫感受不到为人的情绪。自己虽然活着,但好像又已死去,或者说,没有什么自己不自己的,已经没什么是拥有着的了。

强盗们一个不留地杀光了现场所有的人,回过神来却惊讶于还活着的玉回,于是,一边嘲笑着他的懦弱,一边围聚过来。

玉回像烂泥一样被他们踢踹、推攘、抽打,但由于毫无反应,强盗们很快就失去了兴致,直接抽出刀刃,想要乱刀将他砍死。

第一刀即将砍下之时,却是“叮咛”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强盗们的哄闹,玉回低摆着身姿,不知何时用顺手抽出了佩剑,挡下了这次攻击。

强盗们经这一着,又激起了杀意,一窝蜂地冲将上来;玉回仍然低垂着头颅,只通过观察影子的动向就击杀了最接近的一名强盗,再把剑交回正手,两下交锋便再斩一寇,以此,玉回迅速地冲出了包围;接下来,就只剩鬼魅身影的穿梭与嗡嗡作响的剑鸣了。

……

玉回无意识地搜寻着自己的妻儿,找到的却只能是倒在血泊的女人与拼凑不到一起的肉块罢了;玉回将这些一同揽在自己的怀中,无声地拖动着自己,向着城镇的方向走去,而后,就这般失去了知觉。

……

任一从剑士的尸体之下爬了出来,胸腹之中翻腾不已,止不住地剧烈咳嗽,接着就是恶心的反胃;一番折腾之后,任一也没有休息,而是回收起自己的武器,并搜集了一些遗留在附近的箭矢,整点完毕之后,就往商队的地方寻去;但还没走出几步,心中犹感万万不妥,于是,回身看了看剑士尸体,哼着气思索了一瞬,便将眉毛向下一压,找过去拾起了他的巨剑……

孱弱地来到故地,经过几番搜寻,任一没有在现场发现任何生还的人员,便决定先回复自己的状态。在马车之中找来水袋清洗自己的眼睛和面庞,又淑清了口腔咽喉中的残渣,这才畅饮起来,一大袋清水灌下,任一终于有了知觉,便翻出面包、肉干,大口地吞咽起来。

吃饱喝足又歇息了一会儿,虽仍然没有精神,却恢复了气力;任一接着搜寻了一遍,确定了无人生还,连马匹都只剩下死亡的,却仍不见玉回与他的妻儿,只发现有一道血迹延长到道路的尽头;别无选择,任一放弃了这里,只带上了自己的行囊和少许饮水、干粮,便朝着血迹的方向出发了。

不多时,任一发现了倒在路上的玉回和他的妻子,分开而看,还夹裹着疑似婴孩的残骸与不明的肢体;检查过后,玉回尚只是昏迷,而妻子却早已死亡。任一给他喂了几口水,便呛醒过来,再喂一些食物,他的意识也回复过来。

玉回张开双眼,灰暗的眼眸倒映出任一的面庞,面对结识不久却共度死难的旅伴,此刻的他内心没有丁点的动容,甚至无所谓感慨,反而生发出一种无处发泄的怒气;玉回推开了喂食的任一,视线偏向一边,用阴沉的声音责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酷?与人杀戮,就这么有乐趣吗?”突如其来的责怪让任一莫名所以,下意识地问了句:“什么?”

玉回却逐渐激动了起来,双手抱头,痛苦地叙述道:“如果,如果不是你,不是你们,念着什么荣耀、正义,怎么会有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去?苟且也好,掠夺也罢,大家都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却偏偏还要谈论着什么信念、理想,有那么重要吗?没有这些,没有那所谓的正邪对立、善恶有别,人们不是都活得好好的吗?啊?”玉回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转而面对任一,指责道:“可是你,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却打着除暴安良的幌子,进行着毫不掩饰的杀戮;鲜血的刺激、野兽的欲望、痛苦的哀嚎,这些就是你们所谓的理想,是吗!告诉我啊!”

任一眯缝着眼,面情坚毅,审视起玉回的举动;对上那毫不退缩动摇的眼神,玉回不自觉地顿住了接下来的话语,脑海之中很多声音开始嗡鸣起来,便萎靡地将脑袋转了回去,陷入了沉默。

任一并不想与他去争执,也不想与之和解,没有意义,应该把精力放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上,既然玉回的身体并无大碍,便独自启程,向城镇的方向走去。

玉回见到任一将要离开,便支撑了起来,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只是唇齿一阵捣鼓,怎么也没发出声来。

自身的矛盾变为心中的疑虑,接着就是汹涌的自我否定,但,现实的作为就是让他不能接受自己的过错,也根本不敢为那些过往所负下责任。

任一本不想回头,却听他一会儿哭嚎,一会儿哀求,满地地打滚、抽搐,好像是犯了疯病,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哼哼哼,呵,愚蠢的玉回啊,如果你可以明白,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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