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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琙只是觉得郭琪和叶莒都有些无辜,但想着在许可的范围内给她们安逸的生活,等将来再放她们出府,却忘了她们现在的身份不是承恩公府和尚书府的姑娘,而是他这个秦王的女眷。
“您马上要出京了,府里女眷自然要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李庭兰含笑道,“殿下可能不怎么注意别府的事,其实各家各户都是这样的,没有家里男人出门在外,年轻媳妇子到处交际的。便是回娘家的日子也是有定数的。”
叶莒这叶夫人做的突然,一入府就被楚琙冷落,即便不生出怨怼之心,难过委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叶茉给李庭兰的信里就说叶莒三日回门,一入府就扑到王夫人怀里放声痛哭,质问王夫人为什么要害她,后来也是被王夫人千哄万劝好话说尽,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回秦王府的马车。
这样的叶莒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做出了什么事,疏于看管的楚琙就有有一点责任了?“臣女知道殿下觉得对不住她们,但事已至此,您又想好的弥补的办法,就不必在这个时候心软,”李庭兰淡淡一笑,“殿下可千万莫要小看女人的力量。”
楚琙可从来没有小看过女人,他的母亲带着他从伯父手里逃出来寄身破庙之中,后来又为了给他挣一条活路跟着荣公公强拖病体跑到辽东。郭太后更是如此,不动声色间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而眼前的李庭兰,冷静睿智心胸和格局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甚至也是她,让他从一直困着自己的方寸之地里走出来,真正站在高处去看这个世界,去重新面对自己过往的经历和以后的人生。
“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人,更不会小看你,”楚琙正色道,“其实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先生,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听认真想的。”事事照办这样的承诺太假,他不会说李庭兰更不会信,楚琙只能承诺自己能做到的。
李庭兰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她不敢和楚琙对视,将头偏到一边说起另一件事,“前阵子谢寒雨,呃,也就是晋王身边的贾氏,死前曾说有人在皇上饮食中动了手脚,太后娘娘却说查无此事,殿下可否能告知臣女详情?”
李庭兰没想多管闲事,但她怕郭太后和楚琙距离太远无法及时沟通消息,虽然前世这个时候建昭帝还有三年好活,但谢寒雨已经死了,谁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呢?万一楚琙不在的时候建昭帝有个三长两短的,那这世道怕是要乱上一乱了。
但李庭兰却希望皇位能平安交替,最好不要祸及无辜的百姓。
楚琙没想到李庭兰会问这个,他沉吟片刻道,“此事应该在太后娘娘掌握之中。”
看来楚琙也是心里有数了,李庭兰还是道,“臣女只恐殿下不在时若皇上的身子有个什么意外,到那个时候,太后娘娘能否稳住局势?”
前世因为楚琙和叶茉见面被当场捉住,楚琙又不肯认罪,且在言语上顶撞建昭帝,建昭帝在暴怒欲杀楚琙被晋王拦下之后,回宫便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没多久建昭帝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楚琙身上不但有“□□母妃”的罪名,还有个气死皇帝的罪名,晋王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赐死了他。虽然上辈子楚琙未必是真的死了,但这样的污名是谁也不愿意承受的。
李庭兰不懂医术,不知道建昭帝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她也委婉的问过李显壬,说是建昭帝一直都有消渴症。李庭兰回忆话本子里的剧情,她记得谢寒雨说建昭帝就是个糖尿病。李庭兰又去寻了医书来查,却看不出这个病怎么能被人气死。
她不死心,但建昭帝是消渴症,她若是在洛阳城里打听这个病,说不定会被有心人注意,所以她便让李伍悄悄到外地打听名医,竟然也打听到了这样的病患,这才信了建昭帝不是被人趁他病要了命。
一百七十四、
但事情真如李庭兰推测的那样,建昭帝的病就很麻烦了,万一秦王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事让他生气了呢?当然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角度,就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能不能让建昭帝暴怒去死呢?
反正楚琙并不是建昭帝的亲儿子,这些年不论生恩还是养恩,他都没给过,不但如此,还几次三番的要置楚琙于死地。
而且李庭兰分析,若不是江静妃下手,那宫里能在建昭帝的饮食上不动声色做手脚的,也只有郭太后了。能给亲儿子下药的话,让儿子赶紧死一死,给孙子让路郭太后也未必做不出来。
李庭兰便将自己对消渴症的了解和忌讳对楚琙说了,“我这也是道听途说的一点儿浅薄的小见识,想来太医们也未必不懂,但我却觉得也只有这方面容易下手,且事后容易脱身。”
楚琙没问过郭太后到底做了什么,但李庭兰确实说服了他。
只是想到郭太后为了他,甚至不惜对亲儿子动手,楚琙心中滋味莫名,“是我连累了皇祖母。”
反正亭子里没有灯火,李庭兰将头侧到一边痛快的翻了个白眼,这楚琙最大的毛病就是心太软,当然,心软其实也是一件好事,将来自己若是得罪了他,也好脱身,“殿下是这么想的?可能我和太后娘娘一直不怎么投缘吧,我不觉得您有什么可愧疚的。”
月华如水,将李庭兰脸颊上那层薄薄的绒毛都照的纤毫可见,楚琙自然没错过她都翻到天上的白眼。他没想到一向端雅的李庭兰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有些怔住了,竟然没听到李庭兰在说什么。
见楚琙只看着她不说话,李庭兰还以为楚琙不高兴自己这么说呢。但她不想在楚琙跟前塑造贤惠善良的形象。大家携手抢皇位呢,靠德言容功抢吗?她现在是什么样的人,以后就是什么样的,“太后娘娘这么做并不是为了你,你们三位皇子都是她的亲孙子,你是嫡出没错,五皇子难道不是么?五皇子还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为什么娘娘一定要将你推上那个位置呢?”
李庭兰冷笑一声,“因为你的生母是郭皇后,你登基了,郭家的荣华才能得以延续。”
“这些我都明白的,不然即便是做侧妃,太后娘娘也一定要送一个郭氏女到我身边了,她要的是郭家最少三代的荣华。”
“说起来也挺可笑的,皇上甫一登位,最先对付的就是靖安侯朱家,可太后娘娘却希望郭家能成为下一个靖安侯府,”楚琙目光投向粼粼的湖面,语气里满是惆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我能有今天确实是得了太后娘娘极大的恩惠,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我也是最直接的受益者,但我不并会因此成为她手中的争权的工具。”
他转头一字一顿道,“既然我下定决心去争了,那争到的便必须是我的。”
楚琙自己能想清楚,那李庭兰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她最怕楚琙像以前一样犹豫不决,“这样最好,靖安侯府最不成器的纨绔子,都能做出这样的大事,可还没逃出皇权的一击,承恩公府又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子孙,其实做个逍遥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见楚琙不会将郭太后算计建昭帝的锅往自己头上扣,李庭兰放心的将消渴症病患若是暴怒会有的可能说了,“这也是我回商丘的时候,听人讲古说起来的,大家议论时都有些不明白,虽然那老伯常年有病,但也一直在延医问药,怎么就生了场气,就能让大夫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人没了。”
“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担心,”李庭兰神情认真,“皇上的身体我也是听祖父提过的,他的消渴症说是最少有十五年了,近几年比以前更严重了,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惹他不快,而你和晋王都不在京里……”
楚琙不由自主的笑了,“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和太后娘娘提上一提的,皇上的身体关系的不只是身边的亲人,还有天下黎民。”
听到现在,他哪里还不明白李庭兰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从他下定决心之时起,建昭帝对他来说只是他通向权力之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只是如果真有需要将其搬开的那一天,楚琙会亲自安排这一切,而不是让郭太后去背负这么沉重的心债。
李庭兰放下心来,她又将自己对定海侯的怀疑说了,“我问了祖父,又让陆叔帮我在洛阳城里有干股在南边船队的人家里大概打听一下,”她摇摇头有些一言难尽,“定海侯这家有些奇怪,好像有许多说他家祖坟风水不利子嗣的传闻。还有人说宗家犯了邪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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