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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蜷着身子躲避着卢珍的拳头,“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是二爷,二爷交代我的。”
杨氏真没说谎,即便是被夺爵抄家,她在婆家的日子也比娘家好过,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要和离归家的想法,但这次卢赦出门前特意写了和离文书给她,又让她缝了银票在里衣里,为的就是若他们事败,杨氏能拿着和离书自己脱身,找个小地方躲起来抚育她肚子的孩子。
只没想到这一招不但骗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招来小姑的一顿好打。
“父亲,蒋大人派人来问,说这事儿真不往上报么?”李清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显壬,他以前除了去广盈库点卯,就是料理家里的事,如今李显壬竟然开始让他替他出去传话办事了,这让李清既惊喜又颇有压力,他觉得自己真不是这块料,但又不想让父亲失望,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显壬冲李清笑道,“你别紧张,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和蒋大人说,这事儿你不过就是听了点风声,只要人没拿住,就做不得准儿,报上去若什么事没有,岂不成了笑话?让他先将人留在京兆府,过些日子有了结果再说,你让他放心,这件事必不会让他难做的。”
李清默默的将话记在心里,点头告退出去了,他知道这是出大事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显壬没告诉他,他也没问,他老实交代给他的事做好便是了。
蒋上白得了李显壬的回话才算将心放回肚里,他伸手给岳同倒了杯酒,“这下咱们是彻底抽不出身了。”
岳同不以为然的将酒一口闷了,“抽不出就抽不出呗,反正我是无所谓,与其就这么呆在兵马司不是灭火就是缉盗的,还不如搏一搏呢,而且次辅大人又没让咱们做什么违心的事,难不成有人告诉你卢瀚带着儿子跑了,你不抓?”
这也是蒋上白会伸手的原因,不管卢瀚去哪儿了,等被发现人不在京城,他这个京兆府尹头一个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以后还得被推出来背锅。现在怎么着也算是亡羊补牢,将家眷都摁住了,万一有什么事,将这些人祭出来,卢瀚也得有所顾忌。
“我和你不一样,你好歹有个世袭的百户的位子,我可是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蒋上白轻叹一声,他和岳同是隔了一房的表兄弟,但两家家境却极为悬殊,他能读书科举,是得了岳表舅的资助的,所以两人关系十分亲厚,李清找他说卢瀚私自出城之事时,蒋上白第一反应就是将岳同找来,让五城兵马司配合着他演一场搜检逃犯的戏。
一来五城兵马司人马众多,二来他们新来的都指挥使是兴平王之孙,真要有什么事,拿出来挡一挡还是能顶些用的。当然,若能因此事立个功,表弟岳同也能跟着露个脸。
“所以你一叫我不赶紧来了,”岳同最不耐烦的就是读书人这种瞻前顾后的性子,“多大个事儿嘛,我早就看卢家那几个小子不顺眼了,想我岳某人在洛阳城也算是地头蛇了,居然敢对我动私刑?我可是朝廷的六品武官!”岳家祖上也是阔过的,和建宁侯府还有拐弯亲,可卢赫他们做的什么事?
这事蒋上白当然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在气愤的同时也被卢家人的嚣张震惊了,按理说卢珍那事,怎么也怪不到表弟头上,可他们就敢将东城兵马司指挥使捉去审问,还动了刑。
别说岳同了,就是自己也不能忍,他也将杯中的酒干了,“万幸你将卢家女眷都拿下了,这些人我会交待将人看牢的,以后会是个什么章程,相信李次辅总会有个说法的。”
岳同拍了拍蒋上白的肩膀,“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你比我这个粗人更知道这些阁老们的行事,你说说这件事若是咱们不给他办,是不是会有其他人争着献殷勤去?而咱们又将人得罪了?现在多好,抱紧这条大腿,老表说不定就能往上升一升。”
楚琙将陕州送来的消息递给牛先生,“看来这凤凰山咱们想安然过去不太容易啊。”
牛先生想问这消息是谁送来的,他怎么不知道,但有卢浩在,他忍住了,“卢瀚手里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比咱们的人也不遑多让,看来要有一番恶战了。”
卢浩心里一突,“殿下,牛先生,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末将有些不明白。”
牛先生便将卢瀚有可能在凤凰山设伏的事说了,“卢将军也是带过兵的,换做是您,会怎么安排?”
卢浩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卢瀚可是他弟弟,他要伏杀皇子?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即便他们长房早就和卢瀚分家,那也是逃不过的,“这,这消息是真的?”
他实在没想到卢瀚竟然胆大至此,他做这些事的时候,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卢氏一族几百口人的性命啊。
须臾间卢浩已经有了决断,他抱拳跪倒在楚琙面前,“末将愿带兵入山剿匪!”
牛先生欣赏地看着卢浩,这不愧是老建宁侯一手带出来的长孙,聪敏果决无人可及,剿匪,这就给卢家人留了逃罪的口子了。
楚琙点头,“我原也是要将此事交给将军的,刚才我已经派身边的暗卫过去查探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卢浩虽然赋闲在家,却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他猜测秦王身边的暗卫应该来自郭太后的势力,这样的人护驾没问题,行军打仗却未必,“末将所带的亲卫中,有人曾经是斥侯出身,末将想再派他过去一探。”
“可,那就有劳卢将军了,我猜咱们这一路也应该有人盯着的,所以该怎么走还怎么走,”楚琙点头,“除了五皇子身边的亲卫之外,咱们所有的人都听卢将军的安排。”
居然就这样将自己的安危交到他手里了?卢浩心情激荡,再次抱拳,“末将领命,”说罢便上马安排去了。
“这样虽然可以收拢人心,但殿下未免也太冒险了些,要知道您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等卢浩走远,牛先生才不赞同的开口。
“那先生的意思?”楚琙轻抖马缰,悠然道。
“虽然这一仗若能反杀,不但卢瀚的势力可以彻底清剿干净,说不定还能抓到晋王的把柄,但到底还是您的安危更重要一些,”尤其是如今形势对秦王有利,那他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晋王派卢瀚过来行刺于您,恰正说明了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所以我以为您应该让人往洛阳送消息过去,不论是京卫营还是京西大营,派兵马过来接您回京才是上策。”
秦王摇头,“就因为一个无凭无证的消息,就劳动朝廷派兵马过来?即便朝臣们不说什么,皇上那里就不能答应,难不成我要在这里一直拖到皇上点头?”
“先生觉得朝臣和百姓们会支持一个胆小怯懦的储君吗?”楚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而且我的功夫先生也不是不知道,区区几个宵小我还不放在眼里。”
牛先生当然知道这一仗若是胜了,对楚琙来说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但他也是去过顺天的,对卢瀚的能力还是有充分的认知,而这卢浩他心里却没底,“我也是怕这位卢将军不是卢瀚的对手。好在卢瀚如今手中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手,”而且既然是伏杀,他也不可能带着大队人马穿州过县的跑到凤凰山来。
既然楚琙已经有了决断,牛先生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他跟着楚琙走这么几个月,已经发现如今的秦王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被朱季永教导指使的楚琙了。虽然作为朱家的幕僚,他觉得这样的变化对朱家不见得是好事,但作为楚琙曾经的先生之一,他是乐见这种变化的。毕竟他要教导的是未来的国君,而不是朱家手中的傀儡。
“是承恩公府的人发现卢瀚出京了吗?”牛先生问的很委婉,他不认为郭勇有这样的本事,估计是郭太后提前派人盯着卢瀚了。
楚琙笑道,“我知道先生想问什么,但这次的事和太后娘娘还有承恩公都没有关系,是李次辅的人送来的消息,若我猜的没错,李次辅在京中必然也会有所动作。”
牛先生捻着并不茂盛的胡须,看来郭太后真的给秦王寻了个极强的助力,反而是宋旭涛那边,亏他们还对他寄予厚望,但从楚琙回京,却没真正从宋旭涛那里得到多少支持。
“可惜李姑娘年纪太小了,”牛先生轻叹一声,“三爷也常为您的子嗣忧心,要知道晋王已经有两子了。”这第三代也是夺嫡的重要标准之一,“您若是有一个嫡子就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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