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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晋王的小心思被楚珣当廷揭穿,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你真是小人之心!”
楚珣很满意晋王的态度,哈哈一笑,冲晋王拱手一礼,“皇兄教训的是,是小弟想多了,三皇兄又岂是那等置大晋律于无物的人?”
胡祭酒冷眼旁见了许久,他只是个国子监祭酒,即便每日上朝,其实能让他发言的事也很少。昨日晋王半夜到了他府里,他已经将自己的态度和晋王说的很清楚了,隆恩伯府就是一个坑,晋王应该知道取舍。
现在楚珣又提了“八议”,胡祭酒觉得机会来了,他冲自己的一个学生点了点头,那学生便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五皇子殿下有所不知,自大晋建朝以来,从来没有‘八议制度’,皇上绝不会开这个先例的!”
那御史说完,身边的人都纷纷附和,一个宠妃的娘家算什么皇亲国戚,而且凭什么要对皇亲国戚网开一面?他们除了会投胎之外,做了什么于国有功的事情了?若是投了个好胎就能凌驾于他人之上,那让他们这些十年寒窗的读书人怎么办?
胡祭酒满意的捻了捻胡子,在他眼里,江家就是个拖后腿的,趁这个时候将人给收拾服帖了,省得将来晋王登基之后,这些人狗仗人势出来弄权。
建昭帝因为太胖不耐久坐,这会儿心里已经生了烦意,“既是这样,就照着李阁老说的办吧,”他看了刑部尚书安延勋一眼,“由刑部牵头,大理寺,督察院协同,此案三法司会审!”
“臣遵旨~”
除了安延勋,大理寺卿和高英同时出列,一同跪下领旨。而站在一旁的晋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不安的看向胡祭酒,却发现他正垂眸想着什么,根本没往自己这里看。
既然管不了,晋王索性也不管了,反正他这个舅舅平时也没给他帮上什么忙。而且他也不只江保俊一个儿子。不但如此,他甚至要求江贵妃这些日子不许召隆恩伯老夫人入宫,省得那老太太哭哭啼啼的,江贵妃不但要跟着哭一场,还得把他也揪到宫里逼着他去想办法。
江白两家的案子其实很简单,都不用安延勋出马,刑部很快就将事实很理清楚了。
隆恩伯封伯为时尚短,而且他又是靠着宫里的贵妃才受封的,所以御赐的宅子不论位置还是面积都不怎么好,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紧临畅园,周围的环境还不错。但若是贵妃出宫为老夫人贺寿,这小小的伯府就不够看了,赶着造不但没地方也来不及。
这与伯府一墙之隔的畅园就是最好的选择了。那里头不但景致好,而且因为白家用它来做生意,几乎是年年修整,若是能买过来,都不用翻新直接就可以宴客。
江保俊得了隆恩伯伯命令去和白家商量畅园的事,他原也没将此事当成什么大事,自以为凭着隆恩伯府的面子,白家又不过是个庶民,只要给银子还怕白家不高高兴兴的把园子卖给他家?
但让江保俊没想到的是,畅园是白家的祖业,也是白家收入的最大来源,白家人自然是多少钱也不会卖的。而隆恩伯老夫人的寿辰却越来越近了,甚至宫里来传出了贵妃要出宫的消息,江保俊就急了。既然软的不行,他就来硬的。只没想到白老爷也是个硬骨头,宁死也不肯卖了祖宗基业,江保俊将人狠打了一顿,趁他昏迷的时候摁着他的手在契书上将手印儿按了,又叫人仿了他的签名儿,这件事就算是办妥了。甚至原先准备的十万两银子都没给,就白得了一处园子。
只没想到那白老爷这么不顶事,回家之后就死了,更可气的是白家老两口竟然也跟着死了,江保俊觉得自己冤的很,他没打算把人打死的,而且白家那两个老的死了,那是他们身体不好,和他有什么关系?偏白家儿子想不开,居然跑到京兆府衙门告他去了。
隆恩伯府在洛阳虽然算不得了不得的门第,但江贵妃在宫里得宠,还有个有望成为太子的晋王,这点儿小事江保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一张帖子,京兆府衙门就将事情帮他了结了。
只是江保俊万没想到,原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事情却有了这么个反转,那白程氏竟然敢在他祖母大寿之日拦了几位王爷的马当街告状!
安延勋看着桌上的卷宗,满意的点点头,“辛苦你们了,”有了这些供词和证据,他就可以结案了。
“大人,晋王那边?”负责案子的主事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先打个招呼?”他是这个案子的主审,将来晋王登基,头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了。
安延勋自然知道那主事在怕什么,他微微一笑,“左右案子已经结了,和胡祭酒说一声也没什么,省得你老师一直惦记着。”
突然被上官点明了心事,甚至连自己的老师都点出来了,那主事的汗立时就滴了下来,“没,不,不是,下官,卑职……”
安延勋摆摆手,他对胡祭酒没什么成见,甚至还有些同情他的经历,至于他投向晋王,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皇帝一天天老去,想再选个新主子也无可厚非,只是他这眼光么,安延勋拿着那一摞卷宗,有个这样的母家,晋王真的会是明主吗?不过他是想做纯臣的,什么晋王秦王的,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那边胡祭酒收到了消息,李显壬自然也不会比他落后,他认真将卷宗看了一遍,又递给李庭兰,“真的是无法无天了!”
天子脚下大晋国都,居然能出这样的破家灭门之事,作为一国宰辅的李显壬也脸上无光,他顺手往书案的砚台里滴水,磨墨写请罪折子。
李庭兰起身帮祖父磨墨,“孙女在想,皇城里还出这样的事,哪那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呢?孙女无事翻看邸报,”她摇摇头,“起初觉得祖父您好辛苦,每日里那么多的事都得由内阁裁决,后来看多了发现,近些年各处似乎都不太平,天灾也就罢了,若这样的人祸多了,怕不是什么吉兆。”
“那些御史们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想到吏治,李显壬也是一阵儿头疼,这些年建昭帝年纪大了,加上身体也不算好,早就没有了初登基时的雄心壮志,只一味的享乐。皇帝如此,大晋朝堂自然是文恬武嬉,乱象丛生。
李庭兰却不像李显壬那样忧心忡忡,想到大家都是小说家笔下的纸片人,既便是能走能说会疼痛会伤心,李庭兰也总是会有一种游离感,“乱则生变,变则通嘛,祖父也不要太过担心。”
这是什么话,李显壬没好气的瞪了孙女一眼,“幸亏你不是男子没有当官,不然大家都抱着你这种思想,谁还为朝廷办事?”
“那些朝中大臣怕许多还不如孙女呢,”李庭兰不以为然道,“不然祖父也不会宵衣旰食殚精竭虑了。”面对一个乱象丛生的朝廷,李显壬这个摆设也当的极为辛苦。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李显壬轻叹一声,“祖父并不像你所想的那样,”因着儿子的死,李显壬那些雄心壮志早就淡了,“祖父愧对皇上和百姓的信任。”
李庭兰却不这么想,如果李显壬雄心勃勃,只怕强势的宋旭涛绝不会留他在内阁里,不过她知道这只是李显壬一时感慨,能稳坐次辅之位十几年,李显壬还有什么看不透的,“祖父也别这么想,”她冷冷一笑,“若真要为此事羞愧,只怕皇上要先下罪己诏才行。”宋旭涛也得跟着请辞。
“又胡说八道,”李显壬狠狠瞪了孙女一眼,他发现了,自己这个孙女与别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对御座上的那位,甚至是皇家那些贵人,没有普通人的敬畏心。这就很危险了,“看来是祖父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如此放肆!”
李庭兰立时站起身,垂头道,“祖父教训的是,是孙女无状了。”
看着垂着恭身而立,面上却没有什么怯色的孙女,李显壬一阵儿头疼,“你呀,有些话别说要烂在肚子里,便是心里连想也不能想的,圣天子代天驭民,那是君父!”
呵,李庭兰在评论区可没少看骂皇帝的话,她也知道了自己存在的话本子那叫“古代架空”,所有的“古代”都会被新时代代替,那个新时代里没有皇帝,也没有贵族世家,大家活的可比“古代”轻松自在的多,就是那个谢寒雨,能帮着晋王坐上了帝位,也是因为她带着“新时代”里的知识。
但这些她没办法和祖父说,只讷讷道,“孙女记住了,祖父放心,刚才的话孙女绝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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