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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婉怡被谢寒雨问住了,半天喉间呜咽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她心里难道不清楚么?就是因为清楚,她才顺水推舟跟了楚哲云。她只不过是不想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罢了。
“姨奶奶,姑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张妈得了块碎银,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公子爷说了,晚上几位公子要留在咱们庄子上,我得赶紧给他们张罗饭食,”张妈妈冲跟着她回来的两个丫头大声吩咐,“你俩可得过来给我帮忙,我得好好整治套席面出来,不能给咱们公子丢人!”
“张妈,来的都是什么人啊,”谢寒雨看着在厨房里四下翻找的张妈,问道。
张妈心里盘算着菜式,嘴上还不忘和谢寒雨八卦,“哎哟,都是官家公子,一个个都是穿绸裹缎的,腰带上都镶着玉!我刚才悄悄问捧砚,他说里头有一位是什么都御史家的公子,还是另一位李公子他爹的上司。”
谢婉怡道,“李公子的父亲是御史,那其中一个就是左都御史高英的公子了。”
她眼里闪着仇恨的光,“当初父亲就是被他弹劾才下的狱,他以前可是父亲的好友!你二姑母当年嫁到涂家,就是涂夫人保的媒!”
高英的妻子姓涂,涂夫人保媒将谢榕的二女儿,谢婉怡的嫡姐嫁到了自己的娘家,“父亲和大哥的判决一下来,二姐就病死了!”
“寒雨,要是能将你二叔他们救回来就好了,”谢婉怡不敢放声,只能拿帕子捂着脸小声呜咽,“那些事又不是父亲一个人做的,父亲更不是第一个做的,凭什么就将他治了罪?父亲和大哥好冤啊!”
谢寒雨轻抚着谢婉怡的后背,上辈子她就叫人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出了科场舞弊这样的大案,谢榕这个礼部尚书倒的并不冤枉,她的便宜爹谢立安也是其中的中坚力量,谢家十几年借着三年一次的科举没少捞银子。
但大晋的官员哪个不贪?晋王登基后第六年,查抄了前首辅宋旭涛的家。抄出的银子比内库还多呢。晋王还是靠着这笔银子平了陕甘之乱。
还有次辅李显壬,他们设计扳倒他后,从李府查抄出来的产业也让晋王和她很发了一笔横财。
既是这样,谢榕和谢立安捞点银子又怎么了?落下抄家流放的下场不过是李显壬为了斗倒祖父这个礼部尚书罢了。要知道谢榕贵为礼部尚书大宗伯,还是内阁三辅,谢氏族中优秀子弟如云,严重威胁到了李显壬这个无能次辅的位置。
谢寒雨觉得李显壬这个人,做事的能力不行,也就会抱大腿和搞政治斗争了。
不过斗倒李显壬对她和晋王来说好处多多,不但替她报了仇,让他们得了一大注银子,更让楚哲云在她的操作下,顺利接收了李显壬留下的政治遗产。当然,楚哲云的,就是她谢寒雨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些事姑姑别再提了,那边是左都御史,公子又能做什么呢?”她在谢婉怡耳边轻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跟他们慢慢熬。到时候不但二叔他们能回来,那些亏久咱们谢家的人都不得好死!”
等她顺利入了晋王府,李显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婉怡,”两人正说话,就听到楚哲云的声音,谢婉怡忙擦了眼泪,从屋里出来,“公子有何吩咐?”
楚哲云颇有些为难的看了谢婉怡一眼,他不想让谢婉怡出去见那些人,但现在骑虎难下,他实在不愿意得罪高世耀几个,如今他被逐出了国子监,还愿意将他当朋友的人更加难能可贵,而且他以后是想走仕途的,这些人都是难得的人脉。
“公子让我出去给他们见礼?”谢婉怡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没想到楚哲云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怎么行?”楚哲云将她当成什么人了?
谢寒雨忙道,“公子,刚才我听张妈说了那些人的来历,他们都是洛阳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尤其是那位高公子,母家和我家还曾经是姻亲,他未必没有见过我姑母,万一叫他认了出来,不但我姑母的身份会被揭穿,便是公子也难免被牵累。”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场事,她们一直安稳的呆在吕家庄里,直到楚哲云娶了李氏之后,楚家一顶粉轿将谢婉怡接入府中。谢寒雨因为还得在庄子里搞她的新式养殖,便没有跟着谢婉怡去楚家,而是楚家和吕家庄两头跑。那样也没遇到过什么富贵公子世家少爷。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
楚哲云最为难的就是这个,当年洛阳城里想娶谢婉怡的人家可不少,见过她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也是楚哲云将她养在城外庄子上的原因之一,但他又怕拒绝之后将那些人得罪了,“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眼眶含泪的谢婉怡,“我想着你缚上面纱出去,他们必不会叫你取下而纱的。”
谢寒雨冷笑一声,话说的极不客气,“那些人请小姑母出去,就是想看看你藏了个什么样的美人,难道他们是想看姑母的高矮胖瘦的?万一他们起哄叫姑母摘下面纱,公子要怎么做?”她可不信楚哲云敢拂了那些人的意。
楚哲云被噎住了,他为难的踱着步子,“早知道我不过来了,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今我已经不在国子监了,再得罪了他们,真真是!”
谢婉怡委身楚哲云,除了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楚哲云不但是宗室,还是个举人!“你怎么不在国子监了?”楚哲云来了好几天了,可一句也没和她提过。
谢寒雨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但现在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她凝眉道,“这样吧,以前我没怎么出过门,见过我的人不多,我换了姑母的衣裳,梳个妇人头随你出去。”她觉得就算是那些人不认识谢婉怡,就谢婉怡的心理素质,说不定就得露馅。
楚哲云闻言大喜,“行行行,就这么办!”反正以谢寒雨的美貌,他们见了肯定会信的。
若是高世耀看上谢寒雨就更好了,能和左都御史府上攀上关系,对楚哲云来说就是撞了大运了。
果然如谢寒雨预料的那般,即便是缚了面纱,那几个孙子也叫嚷着叫她露出真容来,好让他们都认识认识。
楚哲云一再推托最后还是会答应的,谢寒雨便干脆将面纱取了下来,冲几人团团一福,“妾身见过几位公子,鄙舍简陋,还望几位公子莫要嫌弃!”
“呃,啊,一定,一定,”
“怎么会?”这么美?
高世耀已经看呆了,面前的女子穿了一件杏黄色滚边妆花夏衫,一条青色宫裙,梳了高髻,乌黑的发上只插了支珊瑚钗,戴了珊瑚嵌宝的耳饰,但那明亮的杏眼,丰润的红唇和唇边那浅浅的梨涡,甜美中带着妩媚秾丽,“真是个美人!”
高世耀自诩见过美人无数,还是被谢寒雨惊艳到了,他转头冲楚哲云道,“贤弟真是好艳福,这样的美人得金屋藏之才对!”
楚哲云见高世耀没有认出谢寒雨,长长的松了口气,“高兄说笑了!”
李志才也才醒过神儿来,他不好直视谢寒雨,只用余光瞧瞧的又瞄了她几眼,“不知道小弟妹是哪家闺秀,我瞧着小弟妹风仪极佳,不像小门小户里能养出来的。”
谢寒雨完全没有他们以为的缩手缩脚,神情泰然身姿笔挺,叫人不敢轻乎。
“我这位小星娘家姓贾,是随着她走商的叔父到洛阳来的,刚巧她叔父生了病无钱医治,便将她许给了我,”谢氏姑侄的身份是楚哲云一早就安排好的,对外都说两人姓贾,是外省人。
走商?还叔父?怕不是人贩子吧,可这样的好货色竟然叫楚哲云给得了去,几人不由扼腕。但他们也都是不缺美人的,眼前的女人是很美,但想到她被楚哲云抢了先,就好像美味佳肴被人吐了口口水,登时让人失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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