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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氏已经对亲事不成有了心理准备,江天赐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好到绝无仅有,何况许福娘年纪还小,晚几年议亲也没什么,“福娘说的一点儿错也没有,若不是你那个好外甥狼子野心,又怎么会拖累了江公子?”
许以尚也没想到楚哲云居然蠢到跑到翰墨轩对李庭兰大放厥词,更没想到李家会做到这一步,他长叹一声,“楚兄江兄那边都遣人往阁老府致歉,那边门都没让进,东西也给丢出来了,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弹劾敬之兄了。”
虽然做不了亲家,但叶氏也不愿意和江家结仇,毕竟许以尚这些年为了维系京中的关系,是下了大力气的,“我明天去和大哥说一声吧,请他出面帮着转圜转圜吧,江家也是无妄之灾了,”她睨了许以尚一眼,“至于楚家那边,不如趁这个机会远着些算了。”
“你说什么?”许以尚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叶氏了,“这些年楚兄没少帮我的忙。”他没家世,又只是个同进士,本就没有多少可以相托的同年同窗,这些年京中的许多事,都是楚望江帮着打听张罗的。何况楚望江又攀上了晋王,他怎么能和楚家断了来往?
叶氏心里厌极了楚家,“楚家自身难保,我倒要看看你娘和你姐姐还怎么打庭兰的主意!?还有福娘,和江家的婚事不提就不提了,她连十三岁都没有呢,便是等到及笄再议亲也不晚,何必急这一时?”
她转头瞪着许福娘,“过些日子我会让你舅母送一个教养嬷嬷过来,你的规矩得重头再学了,是我以前太娇惯你了,才纵的你无法无天,让你父亲说我教女无方!”
许福娘头一次看到叶氏这么对许以尚说话,心里有些害怕,“可,可今天贵妃娘娘还赏赐了我,江家姐姐还时不时和我通信呢,”许福娘绞着手里的帕子,如果和江家定亲,说不定她还会被贵妃娘娘召见呢,李庭兰能进宫,她也能!
“那咱们就等着宫里赐婚好了,”叶氏抚额,她一点儿和人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行了,我累了。”说罢起身往内室走去。
许以尚没想到叶氏对江许两家的婚事会是这个态度,他以为自己过来一说,叶氏会为他和许福娘想办法。毕竟她还有个工部侍郎的兄长呢!而且薛尚书马上要致仕了,叶昆说不定可以更进一步。
“敏儿,你要为福娘考虑考虑,那孩子挺中意天赐的,”许以尚挥手示意许福娘出去,自己则跟着叶氏进了内室。
叶氏冷冷一笑,“她才多大?知道什么‘中意’不‘中意’的?儿女的婚事算来都是父母之命,哪有她自己插言的余地?你再这样说,人家才真会以为我把福娘教坏了呢!”
许以尚被叶氏顶的哑口无言,却又不得不压着性子哄她,“你这叫什么话,当年咱们不就是互相中意的么?天赐是个好孩子,我和敬之兄又是多年好友,两家知根知底的,福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咱们做父母的才能放心不是?”
他压低声音,“我可是听说了,舅兄也是打算将侄女送到晋王府的,咱们放着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如何能轻易毁了?”
叶昆想让女儿做晋王继妃的事叶氏听自家嫂子说过一句,她只心里暗笑自家嫂子假清高外,并没有将这话听进心里,虽然叶家并不比胡家差,叶昆还是工部侍郎,但叶氏一族出仕的人却无法和胡家两兄弟比。尤其是叶茉本人,更没法和精心教养出来的胡蕊华比。
“那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我叶氏女难不成要去给晋王做侧妃?”叶氏将许以尚的手甩到一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想挽回怕是有些难,除非,”她轻咬下唇,“若是庭兰真做了晋王妃,福娘的婚事那就由着咱们随便挑了。”
心里再不愿意承认,叶氏也知道,她和她最疼爱的小女儿,以后的荣华,都要靠在最不喜的大女儿身上了。这个认知也让她无地自容,更可怕可恨的是,无论她怎么劝慰自己,这种感觉就如噬骨之疽一样如影随形,让她对李庭兰再难生出母女之情。
许以尚目光深沉的看着木着脸想自己心事的叶氏,他当然知道叶氏看不上楚家,尤其是回到京城之后。但他却不能借这次的事摆脱楚家,这些年楚望江帮了他不少的忙,也知道他太多事。而且晋王是他们共同的选择,但晋王身边能人不少,他若想真正成为晋王的左膀右臂,楚望江就是他最好的合作对象。
何况他还有更隐秘的心思。从小到大,他对那些背靠家世的高门子弟都是极为不屑的。他自问才华并不比那些人差,就因为他是寒门出身,所以不论是求学还是出仕,他都会被那些世家子弟压上一头。可现在呢,堂堂商丘李氏的宗妇成了自己的胯/下之臣,李氏一族的嫡长女再被他嫁到他们最不耻与之为伍的破落户家中,就更能解他心头之恨了。
楚哲云这几日心情极为不好,他这个人自负的很,对于父亲和姑父给他安排的亲事原本并不满意,还是父亲和他郑重谈过之后,他才决定为了这个家牺牲自己。可万没想到那李庭兰有眼不识金镶玉,不但不承认和楚家有亲,还将他送到了宗人府,害得他和父亲被兴平王臭骂了一顿。
这还不算,胡祭酒居然说他认妾室为母有悖孝道有违伦常,取消了他在国子监读书的资格。
这下饶是他已经是个举人,那些同窗也都开始疏远他,便是那些相交莫逆的好友,也都在劝他不能忘了生恩,更不能乱了嫡庶。
他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吗?何况许姨娘从来没有在家里摆过当家主母的架子。而且有一个妾室当家,总比楚望江再娶一个,将来再生几个嫡子出来与他争家产要强吧?
但这些算计他是没法和人说的,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装作自己是被蒙蔽了的样子,感谢好友的提醒。
现在好了,他们父子在兴平王那里挂了号,兴平王特意命世子妃给他父亲张罗亲事,这不管寻的是什么样的人家,有了兴平王世子妃当大媒,那女人在楚家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楚哲云心里除了愁苦再无其他,他不想留在洛阳城里被人当个笑话,索性便骑马出城,往他生母吕氏的庄子上去了。
谢婉怡看着一身布衣,用青布裹了头脸的谢寒雨,“这么热的天你就别出去了,小心再晒脱了皮。”
谢寒雨一指脸上的自制口罩,“没事,我都裹成这样的了,再毒的太阳也晒不到我,”她看着倚窗而坐的小姑姑,“叫我说,你也该跟我出去转转,成天闷在屋子里身体非坏了不可。”
谢婉怡幽幽一叹,轻声道,“坏了就坏了吧,与其这么苟延残喘,倒不如死了干净。”
谢寒雨想不起她上辈子刚穿越过来看到这个便宜姑姑是个什么心情了,但她现在是极不喜谢婉怡这副模样的,“你别成天这副样子,当初能逃出一条命已经是咱们的造化了,你若真舍不得三叔他们,那咱们去关外找他们去。”
去关外苦寒之地?谢婉怡登时白了脸,“那怎么成,我这身子,再说咱们两个女孩儿路上也不安全。”
谢寒雨推开门,她就知道是这样的,明明逃出了生天,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还非要做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和被砍头的父亲和祖父,还有被流放到关外的家人比起来,谢婉怡的日子已经是在天上了。
不过也是,谢婉怡不就靠着这股子自怨自艾的小白花气质,牢牢的将楚哲云握在手中,硬是将楚哲云的原配李氏压的毫无喘息之力。
想到李氏最后那致命一击,谢寒雨叹了口气,只能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换她是李庭兰,早就这对渣男贱女收拾了。
可现在怎么办呢?她的大业还要用得着楚哲云这个渣男,而这个贱女偏又是她亲姑姑,她除了理解支持,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去坏了楚哲云和那个李氏的婚事?
谢寒雨可没有那个打算,先不说李庭兰是害的谢家抄家流放,女眷被送入教坊司的罪魁祸首唯一的孙女,就冲这个,李氏就不得好死!
何况她还带着大笔嫁妆,谢寒雨以后的每一步计划都离不开银子,很多的银子。而且李氏的嫁妆,就是谢寒雨和她手下人马的底气。
不过这次她不会再给李庭兰灭楚家满门的机会,她会在想办法让楚哲云拿到李庭兰的全部嫁妆,然后送她早日和她那个祖父团聚,也算是替上辈子葬身火海的姑姑和堂弟堂妹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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