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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尚是个男人,只知道妻子女儿打扮的好不好看,至于来历价值却是看不明白的,被王夫人当面一点,顿时满脸通红,他忙站起身,再次作揖,“大嫂教训的是,这件事我和敏儿辩无可辩,是我们夫妻做错了。”
“江家虽然没什么底蕴,但江翰林那人最重名声,偏隆恩伯府又是那个样子,”叶昆和江翰林也打过几回交道,他实在不看好许福娘,“你们要是真想结这门亲,就不能再由着福娘的性子来,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王夫人又道,“还有今天说的那个银子,两万六千两不好听,你们回头给李家送过去三万两银子,就说原是准备等庭兰出嫁的时候添到她的嫁妆里的,既然李家提出来了,就先给李府送过去。”
自己捧在手心儿里的女儿,却被人嫌弃成这样,许以尚心里挺不舒服的,但现在他们用得着叶昆夫妻,再不好听的教训也只能听着,但他没想到怎么还出来了三万两银子,那可是三万两,他茫然的看向叶氏,“敏儿,什么银子?”
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不由冷笑,便将今天何太太和叶氏的话都说了,“不过是几万两银子,何必落人口实?这些年只要是有心人,谁看不见阁老府四时八节往金陵送的东西车拉船载的?”
见许以尚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叶昆轻咳一声,“你大嫂说的对,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要是因为几万两银子叫人非议,那就得不偿失了。”
道理许以尚都懂,但三万两银子对叶家李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他们可以不当回事,可对于许家来说却不是了,这些年他虽然做出一副将家事全权交给叶氏的模样,其实他任上那些见不得光的收入也顶多也就交给了叶氏一半,另一半被他自己牢牢握在手中,便是内院,他明面上从不过问,暗地里也是关注着的。
所以家里的财政没人比他心里更有数了,不说家中的存银根本没有三万两,便是有,那也是在剜他的肉啊!就是江老太太知道了,也必要一番大闹的。
陪着李显壬用了午饭,李庭兰告辞出来准备回自己院子歇午觉。李庭萱乍得一个玩伴,正兴奋着呢,便不肯跟着何氏回芳华院,嚷嚷着要去清沅院里陪李庭兰,何氏无法,只得由着她跟李庭兰走了。
“姐,你跟我说说呗,早上到底怎么回事啊,”丫鬟帮李庭萱脱了外衣服侍她躺下,人才退出去,李庭萱便从帐子里探出头,看着还是卸钗环的李庭兰。
早上何氏怕她再惹事,只让她出来见了个礼,便叫乳娘将她带出去玩了。
等李庭萱从丫头们嘴里听说叶太太竟敢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儿对李庭兰动手,已经是中午的事了。
李庭兰从镜子里看着活泼可爱的堂妹,“能有什么事?我可看见了,你的小丫头喜儿可是留在院子里了。”这个堂妹人小鬼大,走的时候还不忘留个耳报神。
李庭萱嘻嘻一笑,在宽大的拔步床上打了个滚儿,“她胆子太小了,没敢往前凑,都没听清楚。”
喜儿都快贴到窗户上了,还叫不敢往前凑?“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人家只会觉得咱们府上没规矩。”李庭兰并不想拘着李庭萱,反而她很喜欢李庭萱被养的开朗大方又活泼,但那个喜儿偷听的实在太蠢了,在自己家里还行,若是出去了也这样,李家人脸可就没处搁了。
“家里的事不论是二叔二婶儿还是祖父和我,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只要是你合适知道的,必不会瞒着你,你不必这么着去打听,将来到了外头,就得靠自己耳聪目眼察言观色了,”李庭兰仔细和李庭萱分说其中的利害,小姑娘若是传出去个爱打听的名声,那打击可是毁灭性的。
李庭萱被李庭兰教训的小脸一红,索性歪到凉凉的芙蓉簟上,“姐姐你居然什么都懂,我娘就不管我这些。”
李庭萱这么一说,李庭兰才突然想起跟着李庭萱的那些丫头们,她走过去坐在床边,让李庭萱躺在自己身边,拿了梳篦细细的帮她通着头发,“二婶儿平日里要料理家务,还有一大家子人要照顾,总有想不到的时候,而且她那么疼你,便是看到了也舍不得说你。”
李庭萱鼻子酸酸的,何氏待她不可谓不好,但何氏太忙了,她还有两个弟弟比她更需要母亲的照顾,“姐姐说的是,我娘太忙了,”她抬起头枕在李庭兰的腿上,“那以后我跟着姐姐玩儿。”
“你来找我玩可以,但是得上完课之后,”李庭兰已经错过了最佳学习时间,她很羡慕才八岁的李庭萱,“祖父虽然不要求家里的女孩儿都是才女,但他却极想咱们都读书的,”她一指床头架了上的那本书,“这个就是祖父给我的。”
她轻叹一声,“姐姐在许家的时候没机会好好读书,但你不同,有机会就好好跟着夫子上课。”
读书,李庭萱的小脸皱成一团儿,她从李庭兰腿上翻下来,痛苦的在床上滚来滚去,“我说喜欢上课,那是哄祖父开心呢,我想学打拳。”
“没说不让你打拳啊,等祖父帮你们寻的师傅来了,你就去跟着师傅练拳,你一边读书一边练拳,岂不是就文武双全了?”
李庭萱还是个孩子,听到“文武双全”立马激动起来,“姐姐说的对,我以后就要文武双全!”她挥着小拳头,“等我学了拳,先把那个许福娘揍一顿!”
李庭兰被妹妹的“雄心壮志”逗乐了,她捣了捣李庭萱的额头,“我看你是先睡上一觉,下午把夫子布置的大字写了,”怕李庭萱不乐意,李庭兰继续道,“姐姐陪你一起写。”
“好,”李庭萱更高兴了,“业哥儿和安哥儿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写,他们说我是女子不用考功名,嫌和我一起妨碍他们。”
“那下次你就告诉他们,虽然朝廷不许女子像男人一样考功名,但不表示女子的学问就不一定不如男人,而且学问好坏也做不得假,你好好读书,将来你们一起做文章,难道夫子会因为你是女子,就说你的文章不如他们的?”
李庭萱眨着大眼睛,半天才认真道,“那我要是真的没他们学的好呢?”她有些不自信的扯着床边的流苏,“祖父常夸安哥儿聪明。”
“祖父也没有说过你笨啊?你好好跟着夫子学了,便是没有业哥儿和安哥儿学的好,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庭兰抚着李庭萱柔软的发丝温声道,“总不会因为你没他们学的好,就要把夫子教的都还回去吧?”
李庭萱已经八岁了,何太太已经挑了府里针线房里的一位妈妈过来教李庭兰女红,如果再添了琴棋书画这些,李庭萱能专心跟着单夫子读书的时间也没多少了。
见李庭兰这么说,李庭萱嘟着嘴半天才道,“姐姐也想我当个才女吗?”李庭萱还没到出门交际的年龄,但她性子活泼,又喜欢听大人说话,也知道洛阳城里的闺秀们想嫁个好人家,都得多少有些“才”名,“我娘说那个才女不抵吃不抵喝的,没啥用。”
李庭兰浅浅一笑,有些道理对于李庭萱来说还太深,她也不能对何太太的教育方式横加指责,毕竟对于何太太来说,她就是这么被教导的,“有没有用等你成了才女不就知道了?”成不了才女而说才女没用,会被人以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叶府的帖子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到了,何太太直接叫人将李庭兰给请到芳华院,“到底是叶家,我觉得你不好不去就应下了。”
李庭兰仔细问了都请了什么人家,抿嘴笑道,“在叶家请客,这主意肯定是许大人出的。”
许以尚是个石头里都要榨出油的精明人,就凭江澜背后的晋王,许以尚也是一定要结成这门亲的,“叶家也乐意帮他们这个忙,咱们呢,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给他抬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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