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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以尚和江老太太对视一眼,默契的加快了脚步,紧随着叶氏进了二门。

夏姨娘听到了声响,李庭兰又怎么会听不见,她根本不理会跪着的夏姨娘,而是站起身出了花厅,抬头就看到叶氏迎面过来。

再见叶氏,李庭兰心里百味杂陈,她出生便没了父亲,叶氏是她最亲的人,她从来不怀疑叶氏的慈母之心,更是将叶氏的话奉为皋臬。

可就是所谓的教导,毁了她的一生。想她初嫁楚家,楚哲云待她冷淡又挑剔,动辄得咎。她向叶氏哭诉,换来的也是叶氏的训斥,说她不懂为妻之道,不知反思自己的过失,竟然敢在背后诋毁自己的丈夫,她没有自己这样的女儿。

几次之后,李庭兰便是再委屈,也只能默默咽下,再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说了。可现在的她只用想想叶氏对许以尚的态度,便知道她原来对自己的那一套教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叶氏人生的小巧玲珑,保养的又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如二旬少妇一般,因着是去寺里听经,她穿的素淡雅致,更显得娉娉婷婷惹人生怜。

只是她看向李庭兰的眼神却极为清冷,“这是怎么回事?一回家就听到你们的吵闹声?”

许福娘已经冲过来抱住了叶氏的腰,“娘你回来了,”她怯生生的看了李庭兰一眼,“大姐姐突然变的好厉害。”

许福娘不喜欢夏姨娘和许茵娘,但她们和她一样,都是许家人,这内外差别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李庭兰只静静的看着叶氏,她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也不是那个被“母女情深”蒙了眼睛的傻女儿,叶氏眼里一闪而过的气恼和厌恶她都看了个清楚。

再见叶氏,李庭兰突然想起来评论区里对叶氏的分析,有人说叶氏是个很扭曲的人,她是高门女,还是许以尚下跪求娶到的,但这并没有让叶氏有底气,她暗暗自卑自己是再嫁之身,内心里看不起自己。这也让她紧紧抓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的高贵出身,用以掩饰内心的不安。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这个当家主母在人前事事求全,在丈夫跟前挺不起胸膛。而李庭兰这个前头的女儿,就像她一块丑陋的伤疤,是她厌恶,痛恨,又舍不得摆脱,因为她心里隐隐明白,她如今的舒心日子,离不开这个她最不想看到的女儿。

站在二门处的许以尚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庭兰,才几日功夫,这个便宜女儿就和之前大不同了,个子好像都高了许多,也敢正眼瞧人了。

但能让一向怯懦的她突然发作,必是事出有因。许以尚在李庭兰跟前又一直是个好“继父”,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偏向”长女的,“有什么事咱们先进去再说,大热天儿的不好都这么站着。”

说罢他身子让了让,将身后一个青年露了出来,“哲云还在呢,莫叫人笑话。”

被许以尚一提醒,叶氏才恍然想起来今天随丈夫一起去接她们的,还有奉国中尉府上的大公子楚哲云,许家的便宜外甥。想到女儿让自己在楚家人跟前丢了脸,叶氏又狠狠瞪了李庭兰一眼,“我先送你祖母回去,你给我在自己院子里老实呆着!”

许以尚轻咳一声,“庭兰这几日一直病着,想是有什么误会,你问清楚再说。”

他又一指楚哲云,“哲云难得过来一趟,咱们都到老太太那里去,让他们兄妹也见个礼。”

李庭兰有些恍惚,二十多年过去,她已经有些想不起来楚哲云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了。此时再见他,一时还真有些无法将眼前清瘦的青年和日后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被李庭兰这么直勾勾的瞪着,楚哲云有些不悦的皱眉。他知道家里的安排,也接受家里这种安排,但他对李庭兰真心喜欢不起来。瞧她这没见过男人的蠢相,哪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居然还趁着家中没有长辈,就在家里兴风作浪,欺辱姨娘。姨娘出身再低,那也是她继父的妾室。但凡她对养大她的继父有一丝孝敬之心,就得敬着他的身边人。

李庭兰没有错过楚哲云眼中的不悦,虽然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到底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二十多年,她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原来他在这个时候,对她就是厌恶满满了,可即便是这样,他竟然还亲自上门提亲求娶她为妻?!

李庭兰并不准备给许以尚面子,许以尚的前程靠的是她,说的更精准一些,整个许家上下其实就是指着她李庭兰活着的。那她何必再给这些人脸面?

“大人,这里头能有什么误会?不过是你的妾室和庶女恃宠而骄,不将我这个太太前头带过来的‘大姑娘’放在眼里罢了,其实她们也没什么错,毕竟我姓李,我父亲是夏姨娘的前姑爷李探花,不是许大人您。”

许以尚没想到数日不见,这个向来温顺的继女拿自己的身世来打他的脸,将许家上下最不愿诉诸于口的事实给挑明了。

偏他还不能当着楚哲云的面斥责李庭兰,只能狠狠的瞪了夏姨娘一眼,“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连尊卑都忘了?给我回你院子里去,无事不得出来!还有茵娘也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叶氏刚要说话,被许以尚一拉,就听许以尚又冲愣在原地的夏姨娘喝道,“还不快滚,等着挨板子么?!”

许以尚的反应原就在李庭兰的意料之中,他在人前素来是要装最讲规矩,最公正无私,一视同仁的好父亲的,所以她当众告状,便是她不占理,许以尚也会为她“做主”,绝不会容许家里下人冒犯到她这个许府大姑娘的。只是她以前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在许家处处忍让,惯的这些人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看着许茵娘扶着兀自抽泣的夏姨娘落荒而逃,李庭兰便像没事人一般,只安静的跟着叶氏她们径直去了江老太太的明安堂。

许府并不大,只是一处三进的院子,第一进做了许以尚见客的外院,叶氏和许以尚所生的儿子许琅七岁之后,也搬到了外院去住。

第二进则是留给了江老太太和叶氏夫妻,第三进则住了姐妹三个,因着第三进还留了个小花园,所以是李庭兰独占了小一些的猗兰院,而许氏姐妹则同住在更大一些的紫芝院里。

而这个不算大的三进院子,也不是许家置办的起的,许家的老宅原在洛阳属下的孟津县,如今这处院子,还是叶氏当初的陪嫁,许以尚一家子进京之后,叶氏便贤惠地将这处宅子改在了许以尚名下,成了如今的许府。

等江老太太换了衣裳出来,楚哲云复又重新和大家见礼。江老太太所出的女儿许柔娘当年卖给了楚府为妾。在楚哲云的母亲吕氏去后,楚哲云的父亲楚望江没有再娶,而是让弟弟已经做了知县的许姨娘代掌府里的中馈。因着自己只生了三个女儿,许姨娘对楚唯一的儿子楚哲云极好,便是她生的三个女儿也要排在楚哲云后头。

而随着许以尚官途顺遂,楚家父子也将许家当成了正经姻亲走动。江老太太更是将楚哲云当成了亲外孙,她女儿后半辈子可还得指着楚哲云孝敬呢!“庭兰,福娘,快过来给你表哥见礼,你表哥去年可是中了举人的!”

大晋的亲王藩地都是遥领,并不需要就藩。留在京中也不参与朝政。朝廷也是将宗室当猪养的。偌大的猪圈里出了楚哲云这只骨骼清奇的,确实惊呆了一众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生孩子的宗亲们。

“原来楚公子可以参加科举?公子没有参加春闱吗?”能参加科举,说明楚哲云这所谓的宗室和皇室也就远的只剩下一个姓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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