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爱（2 / 2）

“莎儿……”弥留之际徐靖终于开口了双手盲目地挥舞仿佛溺死之人想要抓住什么，只是死亡终将带走一切，被黄泉淹没的喉咙中什么仇恨也好憎恶也罢都成了忘川上绽放的一朵彼岸之花。

“嗯，二狗，我一直都在。”莎儿说着握住了徐靖的双手，而此刻徐靖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早已忘却笑容是何物的他此刻也终于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平和。

属于绝妖师的传奇或许还会继续，但徐靖的故事已经就此完结……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在一切生机消散的瞬间，火焰再度燃烧了起来，那漆黑中夹杂着金色的火焰并非来自徐靖，而是他体内的那株变异蕈王蛊。

没有自我意识的它注定无法理解主体寻求安宁的理由，更不会去跟着一起乖乖等死，只是本能按照求生意志点燃修罗之火烧却那些无孔不入的紫色剧毒。

没有自我意识自然谈不上战意，之所以修罗之火尚未熄灭，只是因为这些同源的火种找到了合适的燃料，那就是徐靖的灵魂，仿佛将勾魂使者一并焚烧般，徐靖猛然睁开双眼，随后瞬间凝聚出一柄黑火匕首刺穿了偕杀的心脏。

头脑相当昏沉，但或许是因为灵魂被火焰烧却不少的缘故，现在的徐靖反而能有所行动，至少那首当其冲作为燃料的就是那一种自己也未知面目的情感。

“该杀！杀！杀……”或许是被蕈王蛊的求生本能感染，又或许只是他一直以来的肌肉记忆，徐靖再一次朝着偕杀发动了攻击，而后者却不躲不避地一把抱住他，仍凭刀刃割开脆弱的身体。

“我……”回过神来又或者彻底迷失的徐靖眼看着被自己伤害到血肉模糊的偕杀，只觉得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剧烈的情感波动直接扑灭了那仅存的战意。

火焰再一次熄灭，而这一次它也将带去偕杀的生命。

“不，不要死……”

怎么了徐靖，你不是要杀尽天下妖族吗？怎么刚起步就开始退缩了？想想你的复仇，想想你的村民。

不，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是什么？徐靖不得而知，残缺的灵魂终究不配作为一个完整的生灵去感受去思考，直到此刻他终于感到对自己的深深悲哀。

“那时候就是现在这样吧……”这一次轮到倒下的偕杀被徐靖抱住，可笑的闹剧般复仇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偕杀却觉得有些轻松，已经是落幕的时候了。

“让你安息根本就不算复仇啊，果然还是……”偕杀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却开始分崩离析，整座蓝谷甚至都开始下沉，伴随着如同咆哮般回荡在地下的翁鸣声，整座蓝谷的妖族都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只是这些已经注定与偕杀无关，再次感受到熟悉的坠落，偕杀只是因破碎崩塌而终于能让阳光闯过的洞窟，以及那即便一同坠落也要抱着自己的傻瓜。

“好好享受吧，我最后的复仇。”用尽最后的力气，偕杀同样回应了徐靖一个吻，朱唇点中的瞬间，如触电一般松开双手的徐靖也被一双无形的翅膀拖着飞向万里无云的碧空。

将自己本命法宝的蜂翼托付给对方后，偕杀满意地闭上双眼落入无底深渊，这一次她不再需要爬出来，因为她在徐靖眼中看到了想要的东西，绝对会令其的痛苦的东西，也是世上一切的源头——爱。

这就是她的复仇，让本该一往无前的他感受被束缚的痛苦，让沦为武器的他再一次体会生而为人的无奈，并且为之抱憾终身。

“哈，我可真是恶毒啊，老师……”

说到底死吻之意便是：死者将以爱痛吻生者。主母如是，此刻亦如是。